奚唯看向他，对他虚假地笑笑。

他无视了程斯砚要给他倒酒的动作，酒倒到半杯的时候他的手顿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把杯子倒满了。

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后奚唯举起杯子，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杯壁，在即将碰上程斯砚那只酒杯的时候，原本托着杯底的中指和无名指有了其他动作。

他伸出那两指压低原本与他的杯子齐平的程斯砚的酒杯，随后用杯底碰了一下程斯砚的杯口。

两只小小的玻璃杯相撞，响起叮的一声脆响。

看到他的动作程斯砚皱了下眉。

奚唯心情不错，眸中带着笑意喝下了那杯酒。

这一幕其余三人都看到了，秦志云左右看了看暗中较量的两人，出声拉偏架：“小程，你是该低一点。”

这句话奚唯听了莫名有些不高兴。

程斯砚敛眸颔首：“抱歉小奚总，是我礼数不周。”说完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又说，“我自罚一杯。”

“……”

说完他又倒了杯酒喝下。

一旁的莫云筝看着两人，推了推眼镜没说什麽。

奚唯坐下之后沈煜戳了戳他的胳膊，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是不是不太好？”

奚唯没说话。

接下来秦志云便开始想方设法让奚唯喝酒，奚唯本想趁着还清醒谈谈工作，但秦志云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他已经喝晕了，秦志云还在给他倒酒。

奚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他轻轻晃了晃剩下半杯，懒得再绕弯子，直接说：“秦总，您就别灌我了吧？”

小心思被戳破，秦志云干笑两声：“看你说的，我哪儿有灌你啊，这不是喝点酒咱更好谈事吗？”

奚唯笑了一下。

他晕得快坐不住了，只能勉强保持头脑清醒，秦志云居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喝点酒好谈事这种话。

他转头看向沈煜，沈煜了然，拿出两份合同。

奚唯将其中一份推到秦志云面前：“合作代理书。虽然您和我爸以前是朋友，但合同还是要有的，毕竟口头上说出的话不具有法律效力，您觉得呢？”

他故意将“以前”二字说得很重。

奚诚人如其名，待人接物都发自真心，昔日老友向他伸出手，他做不到无视，硬着头皮也要拉人一把。

奚唯对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不了解，对于这位据说小时候抱过他的秦总也没什麽印象。退一万步讲就算秦志云和奚诚以前是朋友，可那又怎样？又不是他的。

他管他叫一声秦叔叔完全是出于礼貌，但就目前来看，秦志云似乎也并不是很诚心要和他们合作。

秦志云拿起合同看了几秒，随后拧起眉：“82分？”

“82分。”奚唯头昏脑胀，他支着下巴说，“建材、装修费、施工队的工资以及施工过程中可能産生的费用都是我们承担，我们只要你们的工程师和设计图纸。”

听到这话程斯砚挑眉看他一眼。

那意思不就是，只要他吗？

奚唯没注意他的视线，他面前放着另一份合同，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像蚂蚁一样，还是一堆会分身的蚂蚁。

秦志云又说：“后续租金之类的也是这个比例分成？”

奚唯不想解释：“合同上有写，您先仔细看看。”

“我看到了。”秦志云放下合同，一扫先前温和的长辈形象，“那块地的位置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自己吞八成利润不怕撑死？”

闻言沈煜小声嘀咕：“我们公司大，当然撑不死。”

秦志云听见了，怒道：“你说什麽？！”

奚唯的头晕晕乎乎的，听他吼了一嗓子皱了下眉：“未来的利润是多是少都还是个未知数，但当初为了拿下那块地，我们可是实打实的出去了六个亿。”

一旁的程斯砚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吃着菜，他瞥了一眼奚唯，看到对方眼神迷离眉头微皱。

要是别人看到他这表情大概会觉得他是喝多了头晕不舒服，但程斯砚很清楚，这大少爷的狗脾气上来了。

程斯砚能看出来奚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发火，可不耐烦三个字都快被他写脑门上了。

他在心里数秒，想看看奚唯多久就会克制不住。

果不其然，在他数到17的时候奚唯不耐地出声打断秦志云：“能谈谈不能谈就散了，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一听这话秦志云深呼吸几下平複心情，随后坐下来翻开合同最后一页，抓起不久前奚唯一起递过来的圆珠笔签了名，然后黑着脸打开印泥盖子，按下了手印。

他最终还是接受了82分成。

签完两份合同并按下指纹之后，秦志云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