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唯点点头，擡手示意他跟着去。

沈煜离开后奚唯才对电话对面的人说：“有空。”

将最后办公区域的桌椅都放好后奚唯让沈煜自己先回了公司，他则趁着下午没什麽事按约定去了医院。

奚唯上次来看冯牧是五六月份的时候，这两个多月以来他恢複得的确很好，奚唯到医院的时候他正在做康複训练，婴儿学步一般小步小步地走，谷玉萍和康複师一左一右扶着他，生怕他摔倒。

最先注意到奚唯来了的人是冯年，他热络地和奚唯打了个招呼，随后向冯牧介绍他就是承担了所有费用的人。

见突然来了客人，康複师便自觉离开了病房。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谷玉萍和冯年没少提起奚唯，因此哪怕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冯牧也表现得格外熟稔，像寻常长辈一样掰了根香蕉递给奚唯，说：“孩子，我是真的要谢谢你啊。”

奚唯没接那根香蕉，道：“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冯牧直接把那根香蕉塞进奚唯外套口袋里：“没有你的话我这条命可捡不回来，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

犹豫了一下，奚唯最后还是没把香蕉拿出来。

他道：“您言重了。”

冯牧叹口气：“要我说啊，是真的不能随便相信别人。就那个蔡印泉，到现在我们都联系不上他，当初是他说跟着他干能赚大钱我才来的，结果跟他干的这些年工资月月拖欠不说还差点把命搭进去。”

“去年的工资我还没拿到，他每次和我们说的都是上面还没给发，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撒谎。”

他继续说：“再说我干工地都二十多年了我能不知道安全绳的重要性吗？是他说用安全绳会磨损钢骨架，会影响楼层稳定性我才没用的，而且不止我，其他人也……”

“什麽？”奚唯皱着眉打断他，“他不让你们用？”

“是啊，他把绳子藏起来，我们想用都找不到，只能自己出去买。但自己买的绳子哪能跟专门的安全绳比，脚一滑可不就掉下来了。”冯牧又叹了一声，“幸亏有好几层土工布缓沖了一下，不然我真……”

他看到三人凝重的脸色，眨了下眼：“怎麽了你们？”

“爸。”冯年紧紧皱着眉，“你怎麽现在才说？”

冯牧愣了几秒：“我醒过来之后你们也没问过我，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查清楚了，原来没有吗？”

奚唯深吸一口气，道：“施工用的是现在市面上密度最高的钢骨架，除非用专门的工具切割，不然不会断。”

他这番话看似前言不搭后语，但冯牧瞬间就明白了。

他早就想到既然这东西能用来盖房子，那就不可能只是因为绳子来回摩擦就会被磨损。他这时又想起来蔡印泉其实是知道他们自己买绳子用的，但从没阻止过他们。

这麽说的话，那只能是蔡印泉的那些安全绳有问题了。

难怪突然就失联了，感情是怕被查。

听冯牧把一切都坦白之后奚唯理了理思绪，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要查明这件事的话，可能需要您再在医院住段时间。”

冯牧知道这是需要他配合警方调查的意思，连连点头说：“好好，那我再住段时间。”

“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说完奚唯走向门边。

蔡印泉已经失联了，眼下只有从秦志云这条线下手。安全绳的事可能和他没什麽关系，但就算他不知道蔡印泉躲去了哪里，单凭蔡印泉是他下手这件事就有他的责任。

奚唯翻着手机通讯录，片刻后先给程斯砚打了个电话。

十几秒后程斯砚才接电话，道：“你怎麽知道我想你了？”

奚唯没理会他这句调情：“秦志云在公司吗？”

“这是干什麽？一上来就问别人。”程斯砚有些不满，“在。”

“让他半小时后去我们公司，我有事要和他说。”

听出他话里的急切，程斯砚道：“行，我现在去他办公室和他说一声。”说完他才问，“出什麽事了？”

“这个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等我有空了再……”奚唯脚步匆匆，在走廊拐弯处差点撞上一个人。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项宇凛怔愣地看着奚唯，电话对面传来两声敲门声，随后是程斯砚对秦志云说奚唯要他去他们公司的声音。

奚唯听到电话那边的秦志云敷衍地嗯了一声。

也听到和他面对面的项宇凛说：“又见面了。”

变故

奚唯没空和项宇凛叙旧，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项宇凛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