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唯双唇微啓，他还没来得及回答程斯砚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枪声，眼前的画面瞬间变得灰白。

视角拉高，两个冒着烟的盒子整整齐齐躺在一起，下一秒有人走过来捡装备，一个大大的Game Over出现在屏幕上。

麦里原本还在閑聊的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没人会来的，放心吧？”奚唯複述了一遍程斯砚的话。

程斯砚有些想笑：“真是不好意思。”

奚唯又将他说过的话还给了他：“你明明很好意思。”

他退出对局后回到大厅界面，问道：“你什麽时候睡？”

这个问题问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以前他最常问程斯砚的问题就是这个，如果不睡的话他们可以再开一局，所以每次问完他都会希望得到程斯砚那句“我可以晚点再睡”的回答。

但这次程斯砚的回答是：“我现在就该睡了。”

奚唯莫名有些失望，哦了一声。

程斯砚听出了他话里那一点点失落，道：“我该下线去陪我男朋友了，我们只是网友，网友是不能取代男朋友的。”

“……”

奚唯把程斯砚从队里踢了出去。

程斯砚很快就打来电话，刚刚突然关系降级成网友的奚唯接起电话，程斯砚说：“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看到好友那栏程斯砚的头像变灰，奚唯也点击鼠标退出了游戏，闻言道：“什麽？”

“有生之年我能不能和你在现实里私奔一次。”程斯砚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应该有机车驾驶证吧？”

听到这话奚唯皱了下眉。

他很像那种会无证驾驶的人吗？

他把电脑关机，道：“考完证才买的车。”

程斯砚放下心来：“所以可以吗？”

“不好意思。”奚唯道，“我们只是网友，你越界了。”

“……”程斯砚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我错了，男朋友。”

奚唯拿起放在一旁的遥控关上智能窗帘，从椅子上站起来关掉房间内的大灯后说：“过段时间再说，最近比较忙。”

程斯砚满口答应，随后又道：“这周末你应该没什麽特别安排吧？有时间跟我回趟家见一下我妈吗？”

奚唯掀被子的手一顿：“这周末？”

“嗯，这周末。”程斯砚道，“我答应你爸妈要早点带你也回趟家了，我今天已经和我妈说过了，她也同意了。”

静了几秒，奚唯爬上床躺了下去，说：“行。”

得到肯定的答複后程斯砚像是松了口气，他又接上了刚才那个摩托车的话题，开始问奚唯的大学生活是怎样的。

程斯砚问什麽奚唯答什麽，他之前猜得没错，在听到他说经常去跳伞蹦极时程斯砚明确表达了以后也想去玩的意愿。

今夜是六年前最寻常的一晚，也是六年后最特殊的一晚。

奚唯没想到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有这麽多话题可聊，他也像以前一样，不管多困都要听程斯砚对他说晚安之后才肯睡。

-

两天后奚唯正在布置分公司他的新办公室，那些工人按他的要求将办公桌放到指定的地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道：“抱歉各位，我去接个电话。”

他眼神示意沈煜看着他们搬桌椅，随后去了外面。

接起电话后对方道：“你好，请问是奚总吗？”

这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奚唯顿了一下，说：“是我。”

“啊，我是冯年。”说完他继续道，“我爸最近恢複得不错，医生说他差不多可以出院了，他要我打电话来感谢你一下。”

奚唯恍然，道：“不用谢我，我应该做的。”

“我们真的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肯定承担不起治疗费用。”说完冯年想起什麽，愤懑道，“那个秦总昨天才刚把赔偿款打给我们，之前我爸做手术的钱他也一点都没出。”

他顿了顿：“那个包工头口头上说会赔偿我们，但他突然就失联了，明明他们才是最大的过错方，但却要你来承担责任。”

奚唯看着窗台上那盆用来净化甲醛的绿植，没有说话。

冯年的世界还是非黑即白的，但利益场上哪有什麽绝对的谁对谁错，出了这种事责任方打钱快慢全凭良心，而奚唯刚好碰上了两个良心没他多的人，于是被衬得高大尚起来。

冯年没在意他的沉默，继续说：“对了，我爸说在出院前希望能见你一面，你最近这段时间……有空吗？”

身后的门被打开，奚唯转头看到几个人走出来，沈煜走到他旁边小声说：“桌椅放好了，接下来要去布置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