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不想看到纪鸢随他赴死，他早自我了断，也幸亏魔尊同样怕他自尽不敢硬来，只能这样折磨，不然到时候几张嘴都解释不清，或许纪鸢没準会气到捅主上一刀再自尽？

这样一想心里好受多了。

“师尊，既然你都沾染了红尘，我们来打个赌，看看你说的究竟是情还是欲？”萧晚枫不想承认师尊真的为他人动情，可这些日子无论他怎麽逼迫，手段用尽，仍一无所获，唯独能验证的方法，唯有纪鸢的欲中镜。

是人皆逃不过欲，沉溺于千世轮转，所求皆有，又怎能分辨实与虚，真与假？

入境者若被欲左右，无论何人，修为尽失沦为魔奴，如同牲畜不知廉耻，日夜求欢，永生不得解脱！

“鸢儿，别再心软。”

萧晚枫闭眼下令，得不到的，那就毁了吧。

纪鸢隐约猜到尊上让他过来的目的，可真的听到命令这一瞬间他还是难以接受，他从未见过何人能破镜而出，哪怕相信贺寒莲是真情，可仍然不敢，成为敌人后只希望贺寒莲好好活着，骨子里甚至希望能像凡人那样閑暇生活。

他也一样，只想心悦之人幸福，别的再无渴求，深吸一口气，不如坦白好了，不就是一死？正巧还了尊上的恩，绝了贺寒莲的情。

“哦？掌管欲镜的魔？挺罕见的，不过，还不如担心你心爱的属下舍不舍得镜子被夺呢。”

贺寒莲抢在纪鸢开口之前，不惜损毁魂魄破锁，随后对着魔尊轻轻一笑，伸手探入纪鸢的识海强行夺镜认主，萧晚枫来不及阻止，神魂入镜，留下一面破旧的铜镜孤零零躺着地上。

纪鸢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而魔尊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竟不惜魂飞魄散也不愿低头！

如果是之前，纪鸢还能控制镜的出入，现在除非是贺寒莲得到欲镜的认同，不然下场就是真正的魂飞魄散，再无複生。

欲由人诞生，正因如此才会被非人的魔所拥有，再怎麽强大的人又怎麽能克服本能。

“混账！！！！”

纪鸢再也压制不住情绪嘶吼着，死过一次，还要当着他的面再死一次，为何，他不值得被这样护着啊，背叛主，不忠，舍弃情，不义，就算真的承认，尊上也不一定真的会杀他，只是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贺寒莲依旧死死护住他。

“师尊，真是.......罢了......罢了。”

萧晚枫望着地上的铜镜同样魂也失了大半，无暇顾及属下的失态，小心翼翼拾入怀中呵护，这是师尊对他的宣誓，以命验爱，彻底绝了他的情。

而这份觉悟，他做不到，连自以为豪的深情都永远比不上师尊，世间怎麽会有如此真性情之人，为天下苍生忧愁，也可为一人献出神魂。

第十七章

纪鸢记不清是怎麽回到房间的，镜子被尊上护着，甚至连借机询问的机会都没有，他不能辜负贺寒莲的心意去寻镜。

纪鸢失神时摸着手上的红绳，无意察觉到一缕神魂的存在，心髒疯狂的跳动着，情绪如洪水那般倾泻而出，死死拽住红绳不愿松手。

混账，到那家伙是不是早料到什麽才留下这点痕迹。

如果贺寒莲神魂回不来了，那留下来的躯体，他有多大的把握能从尊上手上夺走？

大概还不如学话本里找个悬崖一起殉情。

纪鸢想起第一次见面，贺大夫悠閑跳崖的模样，微微一笑，无论是作为凡人还是仙君，一直都是个怪人。

纪鸢心中的迷茫逐渐消失，仙君都如此证明了自己，他还有什麽可惧的。

魔尊似乎深受打击，每日闭门不出，贺寒莲的躯身也被小心照看变相锁在屋内，纪鸢路过时看着那一层又一层的禁制，心中都伴随着焦躁不安。明知尊上不会趁机碰仙君，偏偏忍不住忧愁。

那是他的，尊上也不能碰。

魔尊不出门，那群老狐貍兴高采烈高兴了许久，可正道那边却炸开了锅，为首的仙尊被俘获，凤灵宗身为主力竟无人主动请缨出战！

其余宗门各大长老，咬牙切齿，敢怒却不敢言，虽身为主力不能随便大规模出动，但一个人都没有究竟是何等的狼心狗肺！

唯有少数正性情的修士独闯魔道，企图救人，银柳和纪鸢两人之间达成默契，暂时休战，不回应，不应战。

只是来的人越来越奇怪，自认为脾气好的纪鸢都差点忍不住朝他们捅上几刀。

自称仙君的朋友都还算正常，自称道侣、情人、宠物的究竟算怎麽回事？！甚至还有怀有身孕的女修祈求同生共死。

摸着手上的红绳，一抹神魂还没有消失，嗯，这份醋他先暂时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