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株草药，开于极北之地，既吸收日月精华天地风雪，亦以天之尽头之北积攒的祟气为生。

药无忧说，她培育“生死两面”需要这一株药草作为精华养料。

而“生死两面”，是给洛川雪和洛雠用的。

到底因为本该在一具身体里的两颗心髒分离了，洛川雪和洛雠如果没有这株药草的话，他们的修为和境界就算到了渡劫期，也会和从前有所区别。

“生死两面”本就是伴随洛雪、洛川而生的灵草，洛川雪当年也就是服用了那一株灵草，两种火焰才彻底融入他的体内，和他无法割离也随心所欲地控制，不用烧灵力去放出。

用药无忧的话来说便是——

“我当时给您看过，您自己答应的哈。”

她实在是有点怕洛川雪这自己跟自己吃醋的劲儿了：“您的心髒正常状态下应该是外面裹着魂火的，两边心髒的魂火都不一样，我想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您才算是真正的神明，方离安也无法杀了您。”

洛川雪：“我还以为是因为他扎得是我两颗心髒中间呢。”

药无忧是经历过那场大战的，所以她当然清楚：“不，他虽不知您有两颗心髒，但他确确实实瞄準的是您的心髒，只是因为您服用了‘生死两面’，魂火变成了心火护体，不仅免于了劫难，还……我怀疑哈，我怀疑您也是因为这个，才可以将自己心髒剥离出来的同时还保证自己‘活着’。”

“当然。”药无忧说：“也有可能因为您是神，所以您就算没有这些打底，也完全可以做到。”

药无忧跟洛川雪说这些的时候，是洛川雪刚从仙山离开的时候。

那时洛川雪还没有恢複记忆，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属于什麽，不过现在他大概明白了。

他是天地所诞生的生灵，但并非一开始就是神灵的，是他那一路造就了他成神，所以他在天道之下，天道可以制裁他。

洛川雪如今是无意成神，可他需要实力。

虽说魔渊一开、天都再现就可以解决贪嗔的问题，方离安就算真的是因为贪嗔所以才活着，贪嗔一灭他就灭，可不代表这就是大结局。

因为……

谢乾玉、道盟、魔渊…还有太多的问题。

洛川雪做不到解决完自己的事，就不理后续他带来的一系列的问题了。

两个洛川雪穿戴整齐后，就飞往了天之尽头之北。

他从前作为魔主时，常来这边走动，因为他需要用自己白金色的火焰将过多的祟气净化一些转换为灵气，那时候天地道法尚未稳固成型，灵与魔之间的转换、界限都很模糊，只能靠洛川雪去维持。尤其是浮天树，洛川雪花的心思最多，因为他将浮天树点灵成了鲛人。

天之尽头之北万里飘雪，呼吸一口，雪花都能顺着到身体里，视线是极其模糊的，几乎看不清什麽。

洛川雪和洛雠站在风雪中，洛川雪微微闭上眼，感受着这天地的一切，喃喃：“人力终有尽时。”

即便是大乘期甚至是渡劫期，在天地万物、自然变化面前，也始终如同蝼蚁。

他们到天之尽头之北时，洛川雪浑身迸发出白金色的火焰，既和风雪融为一体，却也格外突兀。

火焰烧灼着漆黑的天，死灰的气息不断涌入洛川雪，却又在透过白金色的火焰时缓缓飘散开来，变为无形的灵气飘散在空中。

风雪竟然也就随着时间渐渐弱了下来，甚至到最后停歇。

洛川雪收了火焰，望着漆黑的天空，到底还是没忍住伸出手，触碰了那片黑暗。

他的手穿透进去时，死灰的气息又缠绕笼罩了上来，却并非带着要将他撕碎的架势，只是单纯地缠绕在他手上，而且是以很温和的姿态。

洛雠也就伸手，扣住了洛川雪探进去的那只手。

两只手交握时，更多的祟气纠缠了上来，但与此同时，无论是哪个洛川雪皆是眼前一黑——

他们直接进入了一片黑白交杂的无尘之地。

分不清天与地，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朝着任何一个方向走，无论是站在“地上”的还是站在“天上”的，都不会有倒挂的不适感，无论哪个方向都似乎是正确的。

是天道！

洛川雪进过这样的地方，只是那时候他是作为洛雠，在修成大道时借着雷劫要逆转时空，惹得天道直接将他丢进了这儿，再经过几番谈判后，才变成这样。

而如今……是为什麽？

他也没干什麽又要悖逆时空的事啊。

“……”

“你真的要放弃神位麽？”

无尘之地响起混杂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各种声音，但“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着一句话，也没有任何语调，不是那种冰冷漠然，就是一种让人感觉到无力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