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没有从前的记忆，但他能够从有记忆的千秋名和观浮天，还有自己的、其他人的记忆片段中，大概构建出来。

上古时期，天都在时，是何等场面。

只要他这个“神”还活着，就算天下太平，藏在他和天道之间的问题就没有办法改变。

洛雠自然也在想这一点。

所以洛雠紧紧地握住了洛川雪的手，低声：“阿雪，你知道的。”

洛川雪回首，微微凝起的神色倏地一松，勾唇笑起来：“嗯。”

他当然知晓。

无论天涯海角，上至碧落下至黄泉，他永远会陪着自己。

洛川雪停住脚，凑近洛雠。

洛雠自然而然地将其揽入怀中，低头吻上他擡起的下颌，吻住他的唇。

湿鹹的海风刮过，周遭的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不过眨眼间，洛川雪和洛雠便入了那高阁之中。

他真的很喜欢自己。

洛川雪想。

喜欢到不想让自己就此死去、消亡，但也喜欢到想到如若非要走到这一步结局的话，有自己陪着，似乎也没有什麽。

天下山河虽然美好，万物生灵固然动人，但都不及另一个自己半分。

洛川雪仰头，任由自己攥住了自己的脚踝拉扯着贴近，最后一点距离被打破往反方向走时，又欠愉攀上心头和神经，叫人如同坠入海底一般。

但并不冰冷。

而是炽热滚烫所以温暖的，叫人心甘情愿地沉迷其中。

没有刻意扼制的功法本能运转，在起起落落间迸发出清透的“花火”，也将人往更深的混沌中拽。

洛川雪恍惚间感觉到自己的魂体又被触碰纠缠，他从另一个自己那意识到他想要做什麽，难免慌了神，想要挣扎。

然而才用手肘往前挪动了一点，就被自己掐着月要往后拉，也很重地……

洛川雪眼尾都红了一片，仰着头梗着脖子，大汗淋漓的同时也是轻咬着牙，亶页抖着反手试图掰开自己的手：“不……”

别神魂一起。

可他的拒绝终究是无效的，洛川雪在这一刻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骨子里究竟藏了多恶劣的一面，也明白了自己多想与自己融合在一起。

多奇怪啊。

从前作为“洛川、洛雪”时没有多的身体，只能用分裂出的魂体，凭借着过硬的实力凝实，假装是第二具身体；可真的分裂出去了，又时时刻刻都想要与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神魂都重新交融在一块，就像是死死缠绕在一起的蛇，分不清谁是谁的首尾。

劫云在孤岛上凝聚的那一刻，洛川雪才刚刚被自己好好抱在怀中，暂时没有其他动作，但一直积攒在身体里的还才出来。

他有几分茫昧地望着自己，看着自己给自己披上衣袍，拢了拢衣襟遮住那一身惨烈，又看着自己克制不住地吻下来。

第一道雷劫就这样落下。

电劈下来的剎那，洛川雪甚至感觉自己骨子里完全没消退的那些又欠愉全部被炸起，噼里啪啦地，在疼痛中如蚂蚁一般侵蚀了他的骨髓，惹得他不由勾紧了自己的脖子，单手紧紧攥成拳头。

功法自然运转，天雷的力量被两个洛川雪引入身体内，送完各处。

洛雠调整了姿势，将自己在怀中抱得更深，也更方便接吻。

然后是第二道雷、第三道、第四道……

“别吃醋呀。”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但他们最熟悉的声音，以两个不同的语调，不断地在脑海里响起，混乱的，无序的，甚至不知道上一句能不能接上下一句——

“不管怎麽说，他们是因我才如此，我的好奇将他们带到了这个世上，我总要给他们重活一次的机会……再说了，只有你才能陪伴我走真正的结局，不是麽？”

他笑：“无论天道是想让我生还是想让我灭，又或是就此将我永远封印，你、也就是我，我们永远会陪伴彼此，只有我们是一样的，只有我们……是永不分离的。”

还有……

“也不知往后会如何，若是我还能再‘醒’，真希望是两个我一起醒来，我想…我想与你一起‘长大’。”

“有时候我常会想若我们是人族或魔族其他人，而不是魔神就好了。”

“这样我和你，虽然没有办法拥有绝对的实力，可至少不用经历这些，能拥有平静的幸福。”

“阿雪，我觉得能与你一道经历生和死，也很好。”

“是吧，而且只有自己才能真正的和自己同生共死，多好啊。”

“他们是因为我给他们了我的血才会……是我的错，我想救他们……”

“天道若是如此都不容，我便斩天！从此我就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