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着，慢慢道：“不过有一事我很清楚，也望您一定要小心。”

“……您沉睡的时间太久，有人生出了异心，想要永远将魔族封在天都。苍云间…您应当也觉察到，苍云间的筑基丹有问题，结合法印，他们可以塑造一个‘新神’，您一定要小心。”

洛川雪：“……”

关于这一点，他其实也隐隐猜到了，但他安静半晌，先问了句：“你叫什麽名字？”

“……苍松。”

男子轻声：“这是您赐给我的名字。”

苍松。

所以是苍云间，是松树。

洛川雪又问：“我交给你的东西是什麽？你还记得吗？”

残留的神识的记忆会随着岁月的推移逐渐模糊，苍松的这一缕神识实在是太久远了，洛川雪其实都有点不报希望了，但苍松点了点头。

他说：“是‘贪嗔’。”

“贪嗔？”

“那是一张面具，也是一件至邪的法宝，会让人‘贪’，也会让人‘嗔’。”

苍松慢声：“您让我协助您的一位下属看守它…具体是谁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太久远了…我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很多。但我还记得您说如果有一天您的那位下属要离世了，就会将其交给我。我记得它会滋长人的贪婪，也会让人各种责怪和埋怨旁人，磨灭人的理智和良善，变成扭曲的恶鬼……但它也能给人带来力量。”

洛川雪瞳孔微缩，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谢乾玉脸上的面具：“……这样的邪物我为何会交给你们保管而不是摧毁？！”

“……我也问过您，您说‘贪嗔’是伴随着您一块儿出生于天地的存在，您没有办法将其摧毁，只能将它封在面具里。您似乎本来是想将其一块儿封在天都，但‘贪嗔’在天都会激起其他魔族更多的魔性，所以您只能将其交给我们。”

苍松道：“您说，我是剑修，只有我的一身正气、剑心才能配合着您那位可以吸食祟气、因祟气而生的下属压住它。”

事实上在苍松在世时，他也确确实实和那位一起将贪嗔压制得死死，只是后来那位先离开、转世，后来苍松又没有活到洛川雪醒来。

他已经努力在扼制自己的修行了，可他不是神，不是洛川雪，这世间万物，除却洛川雪，都有尽头，他终究还是要面临寿终就寝、入轮回。

苍松低声：“我记得我在临终前将其封印在了这棵松树下，但当我醒来的时候，它已经不见了。”

他有几分忧愁：“主人，在这漫长岁月，它已滋生出了灵性和自己的意识……”

“没事。”

洛川雪冷静道：“我知道它现在在哪。”

他看向苍松：“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知道方离安是怎麽回事吗？”

“……”

苍松低眼：“他就是对您起了异心的第一个人，所以我们联手将其封在了思过崖内。但您知道…不，您现在若是没有恢複记忆，应该就不知道。”

苍松叹气：“您不许我们自相残杀，所以无论是我还是浮天，甚至竹枝都没有办法杀了他。”

洛川雪一愣。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苍松：“竹枝？”

苍松颔首，继续道：“是，您沉睡后，竹枝说要改一下她那边的山林，也开立了门派…您应该已经见过了，就是仙山。”

仙山是竹枝创立的？！

那瑶泉仙子…那月明……

洛川雪脑子乱了一瞬，又听苍松说：“浮天在和我合力封了方离安后，也回归了浮天树内，然后……不知道您现在知不知道。”

苍松轻声：“鲛人圣女只会有一位，您在时，可以为浮天树清除其吸纳的天地祟气，但您不在了，为了维系鲛人族，浮天不得不在浮天树将要承受不住时献祭一次自己再皆由浮天树重生。您若是见过鲛人圣女了，那您就见过浮天了。”

……观玉瑶是浮天？

“那她和浮天树……”

“浮天树就是她，她就是浮天树，只是因为您，她才拥有了生命和自我。”

苍松看着洛川雪和洛雠，眼里的钦慕和景仰没有半分作假，哪怕他们因为体型差距，他要低头去看洛川雪和洛雠，他也始终低卑：“所以您是我们永远的主人，无论您想要做什麽，我们永远都会追随于您。”

是洛雪也是洛川赐予他们生命。

“……方离安，到底是人族吗？”

洛川雪接不上苍松这话，尤其现在在他的视角里，他很有可能只是因为想要将自己分裂成两个，才让局面变成这样…他不知道那时候的他到底怎麽想的，是否也被贪嗔影响，但他现在感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