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静反驳：“钟庆失蹤当晚那个女人撒谎在学校开会，实际她来到商场咖啡店打扮成外卖员潜入小区谋杀钟庆。那个女人坐在人形牌后面的监控盲点，续杯误导店员，在桌上留下红色手提包，偶遇房客然后中途改变方向，这一切都是她僞造出来的不在场证明。”

程女士又说：“A提到的记者刘嘉目前在医院接受治疗，我找到一名专业摄影师了解到双面照片的出现是受快门速度影响，从而导致被害者面部扭曲成两张面孔，不过他是除你之外第二个坚持被害者不是被害者的人。”

你说：“那个记者不算好人，但他这次没有说错。”

“他已经疯了。”程女士微笑看着你，“以他目前精神状况他无法成为你的人证，看来只有周蔚蓝能揭开所有谜团，巧合的是他也失蹤了，或许像你所说，他已经被灭口。”

在你沉默的时间里，程女士离开桌椅在房间踱步，她咬着鲜豔的嘴唇，红色旧丝巾保护着她丑陋的伤口，高跟鞋蹬蹬蹬敲击地板，你无力挣脱，程女士停在角落深情注视着疲惫的你。

她兴奋地告诉你：“我有一种直觉，真相已经离我们很近了。”

A

我听说有种生物专门吃我这种人的舌头，它们行走在人群中，两只眼睛像探照灯扫射来扫射去，但凡发现目标就会亮出尖牙咬下对方的舌头，品尝美味一样细细咀嚼。

所以我从来不敢张开嘴巴。我害怕被它们发现。如果能够隐藏得深一点再深一点就好了。

还好常飞的大脑很安全，我的选择没有错，我惬意地享受着午后阳光，哪怕这种温暖并不属于我。最近常飞总是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林木回家他就坐到公园的长椅里，他一直安静注视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我发现他是故意躲开林木。

他怪异的行为是从李小敏给他那个手机开始，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那是钟庆的手机，里面有很多露骨的未读短信，其中有一条来自常飞，时间在钟庆失蹤前几天，内容是常飞约钟庆带上女尸照片在港口见面。

又是一个沉默的夜晚，我在公园小树林里追蚊子玩，在椅子里发呆的常飞突然像根木根直挺挺起来，他一路往家的方向前行，他的脚步时重时轻，时慢时快，他就像天上的月亮，徘徊在黑暗和明亮中。

半个月前常飞买了两张前往埃及的机票，暑期将至，常飞一直很期待这次旅途，可现在的他对即将啓程的新世界毫无兴趣，反倒对小区楼梯口情有独钟，他经常待在那里给周蔚蓝打电话，电话接通后，他捂着手机深怕漏出一点声响，他告诉周蔚蓝女尸照片的事，还说林木不对劲。

倒计时第五天，周蔚蓝给常飞打来最后一通电话，常飞偷偷摸摸跑到楼梯口，周蔚蓝说林木患有一种全身颤抖的疾病，这种疾病会使人的躯体逐渐僵硬化，林木根本不能演奏小提琴。

不可能，明明那天周蔚蓝和我一起听到她演奏出极度美妙的音乐……我明白了，原来真正的林木连琴弓都握不住。

可如果林木不是林木，她又是谁呢？明明她和林木一摸一样。

常飞也有同样的疑惑，周蔚蓝提到张雅曾和林木读过同一所高中，当时鹤港推行学习交融，要求各校教师互换，目的是扩展不同地区不同学生的教学质量，就是在那时林木跟随一名老师从鹤港重点高中转到石府普高半年。石府只是鹤港下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初来乍到的林木只用一个微笑一盒名牌巧克力就理所当然被新老师新同学接受，她在学校是被环绕的月亮，是舞台中心的聚光点，连一根发丝都显得与衆不同。

张雅说有一个女学生经常出现在林木周围，用阴暗的眼睛觊觎她的美丽。

谁也不知道那个女学生的名字。

周蔚蓝向常飞保证他一定会找到那个女学生的名字。

我还是没有吃到草莓蛋糕。

雨点盖住了窗户外的世界，窗户里林木……不……窗户里像林木的那个女人正在收拾行李，客厅中心有两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大皮箱，她偶尔会停在两个皮箱中间咬住下唇思考有没有遗漏的东西。她在客厅和卧室来回走动，发尾上的红玫瑰跳来跳去，像是庆祝她前往新的旅途。

常飞坐在沙发一动不动。

我发现阳台上的花草快死了，像林木的那个女人说她已经很用心照顾它们了，只有我知道问题出在常飞身上。像林木的那个女人不知道每天半夜常飞都会起来看看这些她精心培育的花草，用最仇恨的眼神，像背后注视她一样注视这些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