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离工作室的距离的确很近，开车也只需要用十分钟。等池渊将车停稳后，慕笙推开车门，池小枸一下子蹦了下去。当慕笙也準备下车的时候，池渊突然喊住了他：“我想谈谈。”

慕笙的动作停了下来。

池渊看着他重新关上车门，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慕笙的眼神依旧是清澈的，宛如静止的湖面，他问道：“你想谈什麽？”

再踌躇满志的家伙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也会充满了胆怯与犹豫。池渊叹了口气，一时间只有苦笑：“就算判我有罪，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不是吗？我受不了，为什麽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被你一键清零了。”

慕笙倔强地抿着嘴唇，听完他的质问后，缓缓开口：“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起初是什麽？”

“我喜欢你。”

“商业联姻。”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池渊大为不解，语气带着震惊：“我为什麽要跟不喜欢的人结婚？”

慕笙反而笑了，笑着笑着摇了摇头，“真抱歉，我不知道。”

池渊说道：“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经常迷路，每次都会走到我家的花园。别人都找不到你，只有我能找到你。有一天我爸妈还是决定离婚了，他们不停地吵架，但作出决定的时候只是通知我，我心情很难过，觉得人活着真是没意思透了。”

“然后呢？”慕笙问。

池渊说：“你又迷路了，穿过一大片玫瑰，然后问我能不能带你回家。”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可偏偏就是那个时候，池渊仿佛被人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得到了拯救。

而能救他的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慕笙。

慕笙回以沉默，他确实不记得了。池渊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事情要糟，他想开口解释，却被慕笙打断。

“我没有办法察觉到别人的感情。”他面色平静，目光微颤，一直以来被他视为缺陷的病症在此刻向池渊坦白，“这是一种无法治疗的先天缺陷，我很感谢这段时间你陪在我的身边，但恐怕我并不是适合你的人。”

“所以当我变成狗的时候，你能察觉到我的情绪，可当我变回来的时候，你就体会不到了是吗？”池渊的语速越来越快。

慕笙点头，拒绝的姿态十分明显。

池渊失笑，笑声中不免多了几分苦涩。“这算什麽？”为什麽要给他一个机会，又被无情地推开。池渊在心底里自嘲，人怎麽还不如一条狗。

“如果你要结束这段婚姻的话，请随时告诉我。”

慕笙说完这句，就下车了。池小枸在车旁已经等得不耐烦，看见慕笙下来，急忙迎上去，却见慕笙的情绪低落，不明所以地围着他绕了一圈。

明明把事情说开应该松一口气的，慕笙却似乎不觉得轻松，莫名的情绪堆积在他的胸口，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走吧，我想回去了。”

慕笙现在只想躲进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地方。

一直到半夜，慕笙都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任凭池小枸怎麽嚎叫挠门都没有用，慕笙就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没有任何反应。

池小枸只能急得在门口打转。“咔哒”一下，它听见了开门声，立刻站起来竖起了耳朵。

只见把自己包得全副武装的池渊鬼鬼祟祟地溜进来，见到警惕的池小枸比了个“嘘”的手势。

池小枸凑到他的身前，嗅了嗅味道，确认是池渊后放松了警惕。

池渊见画室的门紧闭，又往卧室的方向瞄了一眼，没有发现慕笙的身影。他朝池小枸点点头，池小枸也朝他点点头。

没想到池渊一把抄起池小枸，抱在怀里就往门外跑。

池小枸惊呆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嗷~呜~”狂叫，不停地挣扎。池渊一把按住它的狗嘴，喝道：“低声些，别被他发现了。”

池小枸听见这话，更加不能让池渊得逞了。它不停地踢腿奋力挣扎，奈何不是池渊的对手。还好池渊早有準备，拖着在地上打滚的池小枸努力按上了电梯的按钮。

嗷嗷嗷嗷嗷——

我不想跟慕笙分开——我不想——

要是池小枸还能说话，惨叫声绝对可以震塌房顶。

这动静自然惊醒了慕笙，他一脚刚踏出画室，就看见池渊拖着狗进了电梯。

池小枸也看见了慕笙，大喊道：“汪！汪！汪！”

慕笙这下真的生气了，一把上前阻止：“池渊，你干什麽，不许偷狗！”

“我没有偷狗。”池渊立刻反驳，“它是自愿跟我走的。”

池小枸浑身上下就没有一根毛写着自愿，它不可置信地看着池渊居然能说出这麽无耻的话，整个狗都呆住了。它反应过来后立刻愤愤不平地嗷呜乱叫，不许可别听他的鬼话！它根本不是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