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牙俐齿…为什麽平时看上去那麽木？

宁郗在心底怨起了越尹恒。这个比他小四岁的男孩子太过狡猾，简直是在逼他承认心动，逼他践踏偶像与正常人的红线。

我是因为你的身份而难过，因为我对这样的你心动而难过。

这麽多年，宁郗第一次骂了髒话。偶像有严格的言语限制，不能在聊天和社交平台中出现粗鄙字眼，他差点都以为自己永远用不上这些话了。

“草。”他用没有被握住的那只手抹了一把脸，稍微一起身，顺势接力把越尹恒压在身下。“小助理，你知不知道，你真摊上事了。”

越尹恒也体会到了呼吸急促的感觉，心髒在胸膛中发了疯地跳动。他还是不够了解宁郗，他猜不透宁郗此刻突然的行为转变是因为什麽，他凭本能追随着宁郗的眼睛，亦步亦趋，用一腔热情去换来唯一神明的垂青。

“我虚僞，拜金，出身不圆满，人格在一複一日的僞装中残缺破碎，我除了这一张被大衆奉为完美代言词的皮囊，其他什麽美德都不拥有。”

他的眼中神采奕奕，倒映着房间内柔软的暖色光芒。

“你究竟是喜欢我什麽？”

“我值得你喜欢什麽？”

这是宁郗最困扰的问题，最难理解的问题。

“喜欢需要理由吗？”

很狡猾的话，直白又委婉，不算是回答了问题，可宁郗的心髒却因为这句话颤动，有失控的迹象。

“我喜欢你的笑，你的玩笑和含义模糊的话语，能够很轻易的影响我。”

“我无所谓你的其他的…你自己视为缺陷的东西。”

越尹恒的最后一句话压得很低沉，搅动了一池湖水，透露出一往情深。

“这可以被称为喜欢吗？”

宁郗的耳朵在发烫，酸甜苦辣的心情绞结在一起，难以纾解。

“尹恒，这样不行的。”

“我可以接受你的感情，但我注定是不能回複的，至少如今，你能明白吧”

“但我可以先给出约定。”

那张漂亮无差错的面孔不断靠近，将话语融化在蜻蜓点水的吻中。

“如果有责任褪去，身份抛弃的一天，如果只作为普通人存在的话…我会第一个考虑你的。”

他用额头抵着越尹恒的额头，两个人的呼吸相融，彼此就像最亲昵的恋人。

“你可能要等很久…很久，这样也可以吗？”

几秒后，他听见了越尹恒的回答。

“你没有一口回绝我…我已经很兴庆了。”

因为爱人啊，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不一样的，有了情感偏向，再难和解的悖论也可以自我完善，再明显的漏洞也可以忽视忽略。

入局者不知身在局，旁观者不理解局中人为何肝肠寸断，可忽然回首，发现自己已在局中。

越尹恒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对宁郗有不安心思，那时还是高中，hearty的新回归改了欲感的风格，宁郗作为门面造型上格外花心思，发色染回了墨色，称得他的肤色更白。

那天越尹恒才看了hearty的新打歌舞台，宁郗穿了一件松垮的黑色衬衣，带了钻镶的耳夹，眸子中全是星光，笑意温柔又疏离，又纯又欲，舞蹈设计带了不少性暗示的动作，越尹恒看完后，很难得地失眠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是什麽时候睡着的，但睡着后他梦见的却是宁郗，穿着那套打歌服，眼神中带着清冷的迷离，耳边的耳夹随着光影的交错不断地闪。他在梦境里把自己的神明拥抱在怀中，从此往后再也无法说自己用心单纯，没有私心。

醒来后他几乎是狼狈地到了洗手间，流水带去了内裤上的痕迹，也沖走了少年人青涩的欲念。他开始怀疑自己，慌乱失措，丧失了往日的平静。

而父亲偏偏是那个时候回家的。父亲工作很忙，基本上十天半月不着家，回了家也没有多少可以说的，平平常常地坐在一起吃一顿饭，问几句学业，再是十天半月不见的循环。可那天父亲什麽都没有说，像往常一样给他温了一杯牛奶，端到房间后，用很平常的语气问他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我不知道…”

他确实什麽都不清楚，他只是循着自己出格的本能。父亲不再说话，就那麽离开了，走时还嘱咐他要好好休息。

从小父母离异，他的成长环境确实和平常小孩不太一样。他只有在幼时见过那个容貌美豔的女人，大波浪长发，香水味却很清淡很素雅。他小时候总是哭，不乖，闹着要见妈妈。父亲只得打电话把母亲喊来，带他出去玩，或干脆在母亲家住几天。

记忆里母亲谈的男朋友总是不同。后来他和母亲关系的疏离，多半也是这一点在作祟。他记得母亲与那些所谓男朋友争吵的话，无非是“之前谈的时候没有说过你有孩子“，“我就是有孩子，这是事实，不管怎麽样，他就是我的孩子，不能接受就分手”…如此种种。小时候的他不害怕，因为母亲总是保护他，对他说话总是温柔，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发现，他的存在对母亲的生活已经成了麻烦，他不想拖累母亲，所以自己选择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