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暖沉默了。城市的霓虹灯华中她的脸颊白净似雪，双眸如寒星，嘴角微抿着，不说话也不反驳，静默，不卑不亢。

她最终向宁郗鞠了一躬。“谢谢。”

说罢她直径掠过两人朝包厢走去，身形纤细窈窕，莫名有些孤寂。

越尹恒突然想说些什麽。“宁老师…”

他的话刚开口，就被宁郗打断了。“走吧。”

一路回到酒店，两个人都没说什麽话。回归熟悉的房间后宁郗终于松了一口气，伸手去解白衬衣最顶端的扣子，说话也自在轻松了些。“小越，你先去洗澡吧…”

“宁老师，我有话想给你说。”

宁郗最开始没有在意。他正低头收拾着行李箱，回答得很敷衍。“嗯，你说。”

“虽然我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可能和柳梦暖的话没有什麽区别，你也会如出一辙地对我说这些话，但这件事是我在听了你的那一袭话后才想懂的。”

宁郗这才感觉到不对劲，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住了。他转过身，很认真的看着越尹恒，声音轻得恍如一阵薄烟。

“你也要和我表白吗？”

“我想对你表白。”

听见了肯定的答複，宁郗忽然觉得悲哀，呼吸都费劲。他坐在了酒店的床上，神色比拒绝柳梦暖时还要淡漠，还要不动声色—或许是更深层次的，宛如当头棒喝的冰冷，从他的指尖足尖侵入，他什麽都不想去思考，或许思考也没有用，他之前挑逗撩拨的行为被判了死刑，他为自己制定的铁律清规面对着崩塌的危机。

“宁郗…”

越尹恒不明白该怎麽喊他，把他从这种自我保护的状态解救出来。没有人教导过他，他自然地坐在了宁郗的对面，很专注地看着宁郗的脸，从素颜缺少血色的唇到优越的眉骨。他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想了很久，把那点年少时分不安的俗念翻来覆去折腾，最终还是只能得出一个答案。

一个会破坏他们的平衡关系的答案。

（fin.）

真爱驳论

“对不起…”先开口的却是宁郗。“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对你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我应该和你保持距离，我不应该给你那种…超出偶像之外的错觉。”

他感觉好累，一直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和置之不理的怀疑喷涌而出，接近要淹没他。他像坠入深海里的旅客，被冷意挟持，逼迫他溺亡。

“尹恒，这…你可以只看做一场意外。”

“如果我是命中注定要喜欢上你，而且不是局限于对偶像的喜欢。”越尹恒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控，本来的紧张和害怕被斥责被拒绝的不安被驱散了，而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个事实—宁郗比他更害怕，更不安。

可是…告白中掌握主动权的那方，不会更坦然坦蕩吗？他又没做错什麽。

他凝望着宁郗的眼睛，那剎那有一点灵光从脑海里滑落。越尹恒直接抓住了宁郗的手，比任何一次都要大胆，神色都要青涩，语气斩钉截铁。

“你害怕我是真真正正地喜欢你…不，是你无法接受有人会喜欢真实的你。”

他的态度灼灼逼人。“为什麽”

他第一次这麽大胆，说出这些超出他教养和所接受教育的话。他对宁郗的感情太难琢磨，这些错位的感情不应该被深埋，隐藏就是欺骗，他必须说出来，就像宁郗必须逃避一样。

“因为我是偶像。”

宁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喉头发紧，反驳着别人，也反驳着自己。

“有一个说法，是把偶像视为粉丝的完美自我形象或欲望的对象。”宁郗轻声解释着，企图用一样的话让越尹恒知难而退。“你的话，与之前的那些…网络上的那些言论，梦女类的倾向，有什麽不同。”

其实是不同的，无论偏爱和欲念都是单相思，而他…心里已经有些偏颇了。

“你不能这样想。”越尹恒没有松开他的手，反而往前靠近了些。宁郗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酒气，但他一点儿也没有喝醉，一字一句都清楚明白。“总有人真心爱你，了解到你的真实性格也会爱上你。世间多少故事歌颂一见钟情，难道第一眼会认识到真实的自我吗？因自我的面具而惧怕别人的示好，这根本就是一个悖论。”

“可是我是偶像，尹恒，哪怕你是真心喜欢我，我是不能回应你的。”

宁郗只觉得头脑发昏。酒精的威力太大，迷醉了他自以为傲的敏锐神经感知，中驱被麻痹，被诱惑，他像极了丛林中的鹿，一步步被引入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那你为什麽那麽难过？如果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不需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