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我先逃荒。

潇洒一转身，看着盛满希望的余辉，俞景川感觉到了久违的......

死亡凝视。

只见女侠站在后门，手端冒气儿茶杯，镜片后的眼睛十分优雅淡定地把人看着：“哟，太子这般收拾是打算去哪儿上朝呢？”

“……”

俞景川拿着耳机的手往后一背，擡起下巴：“厕所。”

“急吗？”

“有点。”

张彩霞点了点头，看着前进一步的步伐，喝止道：“再急也给我默写完了再去。”

“......”

倒退座位，耳机重新扔回课桌。教室里细细碎碎的交谈翻阅，俞景川还是听到旁边传来阵低笑，微不可察的。

俞景川二话不说拧了对方露出来的肉，颇有盗匪气质：“不準笑。”

顾怀川拍开他手，胳膊上留着红痕，慢言讲道：“我这儿有空瓶子。”

“？”

“要是实在急。”

“......”

本来还对器材室那件事感到愧疚，糖也给了，误会也没了，让俞景川没想到的是，这姓顾的开始借此无法无天了。

他堂堂校霸，竟然会被压到一句话都怼不出来！

顾怀川：“其实我可以帮你补课。”

“滚。”

“我有适合笨学生更快掌握学习的方法。”

“......滚蛋。”

“各位小天才。”女侠朝下喊着。

大家齐声笑回：“在！”

“拿出你们的本子，盖上你们的书，不要翻，不要看，能默写出来多少就多少，反正错了的自觉点等会留下来抄写。”她顿了顿，“也不多，也就五十遍。有些同学，书还开着呢？早干嘛去了？给我关了。”

俞景川龟速地扣上书，关上的那一刻，迅速拿起笔，趁着记忆还没死透，在本子上擡笔——

“......”

jian jia 咋写的来着？

俞景川几次用刁钻的角度去看隔壁。很好，胳膊挡了完全。

最后几分钟，女侠让第一排的同学开始往后面收。到了俞景川这边，学霸交了上去，唯独旁边这个还在奋笔疾书：“该交......”

某位略一擡眼皮，同学瞬即闭嘴。

最后收笔，把本子帅气一扔，手一擡把额头露出来，歪头看向某人，自信满满：“哥酷不酷？”

“我很期待你奋笔疾书的结果。”

虽然这节课是女侠守着，她也只是让默写了东西，之后就让他们自习，自己就在台上坐着，拿标志性的红笔勾勾画画，眉毛时皱时松的。

俞景川撑着头看窗外龟速的云，慢慢的，视线就不自觉地挪到死人脸。

顾怀川的眼尾处落着颗不太明显的痣，盯得久了，还挺好看。

罗颖南手往后拍了拍。

挪回视线，俞景川兴致不高：“嘛？”

“别看风景了，看女侠。”

女侠有什麽好看的？

俞景川就那麽略擡眼皮。

世界上最为精彩纷呈的脸也不过如此吧？

这是看到什麽了，脸又红又黑。

歘地，她忽然擡头，不知怎的，不偏不倚，就跟GPS一样盯着某景。

俞景川：“……”

张彩霞抿着嘴，以为她要憋死自己，蓦然又松开。自己也跟着喘口气。

“俞景川。”

气一下子又紧了。

像是一片寂静的湖突然扔进块石头，大家都下意识往后排望过去。

“我可以接受你用拼音替代汉字。”

俞景川：“？”

“我也可以理解你写不全或写不对。”

“……”

张彩霞：“但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它们，是什麽意思？”

哗啦一声，那个饱受摧残与折磨的作业本翻过来，映入眼帘的是……黑团团，一页纸，除了拼音，十根手指数得过来的汉字，剩下的全是涂了改改了涂的墨迹。

俞景川揉揉鼻子，努力给自己找缝补：“我只是想给每一个字找一个家。”

张彩霞：“……”

放课铃响后，教室外面结二随三地下楼，桌角敲了两声，俞景川回过头往上看，女侠冷着脸：“抄多少了？”

“啧。”

“啧什麽啧，我看看。”

浏览了一会，俞景川见她脸又浮现适才的颜色，好心提醒：“要不您直接说吧，我怕您晕过去。”

作业本放下去，她手臂伸过视线，将顾怀川的作业本反複对比：“俞景川，首先你把头发染回来，从过道搬回正常位置……都是值得表扬的几件事，”她吸口气，左右手压着它们，严肃道，“但是你这字是不是太过潦草了？一个字占两个位置。”

“也许它吃多了长胖了？”

女侠就差拧他耳朵看别人的字，“我对你成绩可以没有要求，但你要跟优秀学生多学习学风。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