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憎恶虚僞！我憎恶谎言！”

乔阳什麽都和弟弟坦白了，他家里一点都不富裕，他也没有住在高档的曦和华庭。

他住的那个地方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落樱路。

其实他很喜欢那里，每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烟火气就会笼罩一整条街，街坊邻居们都很友好，有时候沿路还能收到叔叔阿姨们的礼物，可能是一个苹果也可能是一个橘子或者漂亮姐姐手上的一朵花。

于是他把弟弟领到了他喜欢的落樱路，那是他第一次带朋友回家，经过煎饺摊的时候，摊主叔叔还送了他们一盒饺子，饺子皮又脆又薄，轻轻一咬汁水就化在口腔里。

落樱路上的居民楼们都长得大差不差，一排连着一排，乔阳带着弟弟认了好几次，弟弟都认错了，后来他们想出一个主意，那便是将红领巾系在阳台上，这样的话弟弟下次再来的时候就轻松找到乔阳的家了。

换做以前乔爸乔妈是不欢迎别人来自己家的，不过弟弟的成绩实在太好了，他们喜欢乔阳和成绩好的学生在一起玩，当然也总是拿他们去做比较。

周媛的语音电话接二连三的打来，尹天知道周媛又在催促他快点离开这里，可是他对这段述说实在太好奇了。

“从你的故事里得知，你的弟弟乔曦也是我们小学的对吧，还是和我们同一届，那麽，我应该也认识吧？”

空气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傍晚6点夕阳已经落在一大半，昏黄色的光影浅浅落在房间里的俩个人身上。

其中个子高一些的男生嘴巴一张一合：“是的，你认识。”

“为什麽我完全不记得这个人了，乔曦，对吗？他叫乔曦？”

“我跟你说过了，乔曦这个名字是乔阳编的，编来胡弄你，他真正的名字不叫这个。”

“那叫什麽？”

“乔阳不让我告诉你。”

语音来电再次响起，男生低头看了一眼尹天的裤兜，那里正在猛烈震动，屏幕的光透过白色的裤子隐隐显现。

“你不接电话麽？”

尹天现在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如果这个弟弟是真实存在的人，而不是看不见的人格，他现在不记得这个人了，是不是说明他脑子也出了问题？

尹天快速複盘自己的记忆。

他想起来了，他们家电话簿上也有一个人叫程医生。

他好像定期也会来给自己做脑部检查，只是为什麽这段记忆这麽模糊？

他感觉到脑袋刺骨的疼，像是无数根针在扎他一样，他疼得几乎快站不稳：“乔阳，告诉我，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我为什麽什麽都不记得了？乔曦是谁？他到底是谁？”

男生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你应该知道初一寒假的时候尹天曾下水救过一个女生吧？她叫周媛。”

尹天摸着手机，震感从手掌心传到大脑。

“她死了。”

“你别再胡说了。”

尹天头皮一阵发麻。

男生指了指手机：“不信你问问她。”

尹天觉得对方的这个说法何止荒谬，一个死人怎麽可能会给自己打电话？更何况他还和这个“死人”联系了这麽多年。

“嗡嗡~”电话铃声依旧在响。

尹天划开接听键。

“哥哥，程医生快来了，你赶紧走。”

“你怎麽又知道？”这是尹天今天第三次这麽问。

“因为我看得见啊，我什麽都看得见。”

电话那头有咕噜咕噜的声音。

尹天：“你那里是什麽声音？”

“水，这里有好多的水。”

“你在哪里？”

“为了惩罚我，程医生将我扔进了水里。”

“水深不深？能不能自己爬出来？”

“四米多深呢，爬不出来。”

周媛不会游泳，尹天几乎要飚髒话了。

这是在谋杀！谋杀！！！！！

他划到拨号键準备报警。

不对，一个不会游泳的人为什麽在水里还这麽冷静？她甚至不求救不报警，只是急着提醒他离开这里。

尹天的嘴唇开始泛白：“你现在看得见我吗？”

“看得见啊，哥哥。”

“我现在在哪儿？”

“你现在在一个房间里，身后是一张床，右手边还有半盘饺子，对不对？”

尹天环视四周，他紧握手机，指甲陷入肉里：“周媛，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电话那头安静几秒，随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到底是什麽？说！！！”

“我当然是和你一样的东西呀。”

“哥哥，你别问了，快走吧，不然你的脑子会被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