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瑶说：“我爷爷也是，年纪越大，这疼那疼就都出来了。”

他们在那有一嘴没一嘴地聊，杨灿使用验钞机过钞的声音唰唰唰地响。

滴滴两下，数钞的叶轮抖然停止滚动，发出播报——

请注意，这张纸币是□□。

杨灿：“……”

桌边三人组看过来：“……”

杨灿单取出那张有异样的红色纸币，再过一次。

请注意，这张纸币是□□

谭瑶眉梢一挑：“哦豁。”

许愿学她的语气助词：“哦豁。”

“你还哦豁。”谭瑶说：“晚上是你收的银，交班数钱还是对的。你是碰到鬼手了呀许愿，开心吗？複工头天就要倒贴。”

鬼手换钞，市面老把戏了。

“我……”

早晚交接班后的几个小时确是许愿收的银没错，这□□只能是从他手里收进柜台的。

许愿无从辩驳，还不撞南墙不回头，偏要弄个明白不可，带着火气喊钟望星：“哥，你手机里的监控给我看看。”

钟望星不痛不痒地把手机交给他，眼眸藏笑地静观他攥着手机进了收银柜台，放着不切实际的狠话：“我倒要看看是哪只鹹猪手换了我的钱，等我抓到，剁下来片了。”

他顺着电脑上的客单记录，筛选出入账现金为一百的客单。

如今这年头，用现金的少，用百元钞的更少，符合条件的客单不多，每笔单又都记录了结单时间，许愿很快就捉到了监控里迷惑他的人。

一块小小的手机屏幕，四双眼睛共用，柜台外面站两个，柜台里面站两个。

半点意外没有，那个鬼手小贼用一张假的一百，以假乱真，迂回混淆，偷星换月，骗走了他一杯果茶，和八十一块的找零真钞。

血赚啊。

许愿气得牙痒，在心里生成了一张五官永不可磨灭的通缉令。等下次再遇到这人，化成灰也能认出来。

谭瑶托着下巴，指尖点着脸庞说：“钟招牌，你就说怎麽办吧？”

许愿内疚地看着钟望星：“我赔吧，对不起啊哥，又闯祸了。”

“别赔给我了，请大家吃点东西吧，吃完了事。”钟望星侧眼看了看杨灿和谭瑶：“你们觉得可以吗？”

杨灿怎样都无所谓：“随便。”

谭瑶已经在点菜了：“想吃澱粉肠了。”

“那我去买。”许愿解了围裙说：“等我回来啊。”

不夜山什麽夜宵没有卖？就是排队久，许愿这一去，没个几十分钟是回不来的，留店的三人索性先干起手头上的活了。

扫帚没挥几下，钟望星就给许愿发了个两百的转账。

许愿那边估计在玩手机等排队，消息秒回了过来。

许小愿：转钱给我干嘛？是有什麽要代买吗

. ：不用，就是给你的。

真正亏钱的人给没亏钱的人转账，乱了套了。

隔了几秒，许愿又回——

许小愿：哥，你包庇我啊，你店长的水不端了？

钟望星偷瞄几眼刷器具的谭瑶和按计算器的杨灿，夷然自若地回複了他几字。

. ：撒了，不端了。

许小愿：嘻嘻，但为什麽是两百？

. ：一百是你被骗的，另一百算是哄哄你吧。

. ：许小愿别生气，不是什麽大事。

中间许愿离线了一会，不知道是排到他了，还是嫌钱转少了。

扫净店内垃圾，钟望星的微信响了。

许小愿：哥，想亲你

钟望星：“……”

要了命了。

冷静了一会，他回複过去。

. ：下班再说。

保温袋

他们因为中途吃了一顿而耽误了下班时间，但钟望星并没有让谭瑶和杨灿加这十几分钟的班，準点就催他们走。

谭瑶挎着上班专用的潦草帆布包走出仓库，再三对操作间里的许愿钟望星问道：“那我和杨灿走了啊，你们真不要帮忙？”

许愿抱着一只刚刷干净的大茶桶，打诨道：“就收尾了，用不上你们这种有约过国庆的人，赶紧走吧。”

“杨灿，你看着点大瑶，这麽小一只，别被不夜山的游客踩死了。”

“死了我第一个找你索命。”

一个白眼都不惜的给许愿，谭瑶径直离店，关店门时力度太大，玻璃门差点撞到跟在她身后的杨灿。

钟望星说了句小心，笑着目送他们挤进人潮，下坡走了，回首对许愿说：“你一回来，大瑶气都生得多了。”

许愿一听，对自己的丰功伟绩还有点洋洋自得：“她也没少欺负我呀。”

钟望星无可奈何，摇头一笑。

收尾工作很快完成，操作台焕然如新，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