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色衣衫上多了块血迹。

风过，阿房仙人道：“进屋，给你洗衣服。”

屋里——

萤火虫在玻璃笼子里飞舞，代替火点亮了屋子。

沈吟阙坐在窗边木桌边，趴在手肘上看青铜簋。青铜簋被楚栖故清洗干净，刻着羽毛的纹路清晰可见。

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吟阙一回头，看见楚栖故蹙着眉，凤眸冷冽，手里拿着湿答答的牛皮纸。

“栖故长老？怎麽了？”

“你为什麽会有这个东西。”

楚栖故说的是手里四四方方有点像小抄的牛皮纸，沈吟阙张着嘴，脑里闪过无数春.色.满园的画面，“别人给我的。”

当沈吟阙看到牛皮纸上的画面之后，瞬间松了口气，原以为是什麽非礼的画面，但纸上就画着五官，而且三张纸上都是柳叶眉柳叶眼，一模一样。

“不过就是人的五官嘛，没什麽大不了的吧。”

“春三月，驱鬼节，你衣服里留着驱鬼符。”

“不是，谁家好人驱鬼符上划着人的鼻子眼睛啊！”沈吟阙夺过牛皮纸，感觉上面的柳叶眉目有些熟悉，像是记忆里的故人，还是个很重要的人。

想不起来。

“八百年前魔窝被端时，剩存的魔族人以自己的血肉铺了一条通往仙界的路，捉了几位仙人下地狱练成鬼，仙人成鬼之后每年三月都来仙界作乱，狡诈无比难以捕捉，后来一位无名的姑娘发现了将成鬼仙人的五官画于纸上，即可唤成鬼仙来到身边，彼时即可消灭。”

“八百年前？魔窝我端的，按理说魔最恨最该恨的应该是我啊，我怎麽不知道有这麽回事儿？”

“你与同门发生沖突，在南界日夜打斗，自然不知。”

“那鬼仙来仙界之后是怎麽作乱的？”

“捉了仙，带到地狱炼成鬼。”楚栖故说着，拿过沈吟阙手里吧嗒吧嗒滴着水的牛皮纸，“我去销毁这些东西。”

楚栖故绕过沈吟阙，门推开了，沈吟阙突然跑到楚栖故身后捉住他的衣袖，往后一拉，二人摔倒在地。楚栖故压在沈吟阙身上，沈吟阙苍白着脸，笑比哭还难看，“栖故长老，你身后怎麽还配着剑啊。”

关键是这剑配在身后还看不见，但是看形状看得出来是剑，楚栖故把剑隐去。沈吟阙推开楚栖故爬起，搓了搓脸，“这剑不会是你偷来的吧，干嘛隐藏着？”

“我的。”

沈吟阙背靠木门，看着楚栖故爬起身。

他又重複：“剑，我的。”

“我知道剑是你的啊，我也没说不是你的啊。”沈吟阙堵着门，指着桌上的青铜簋道：“栖故长老，帮我把那个青铜簋拿过来。”

沈吟阙抱着青铜簋，堵着门。

“你，做什麽？”

“门外有髒东西，刚才门开着差点就进来了，栖故长老去窗户看看髒东西还在不在。”沈吟阙把挡着视线的碎发绕到耳后，“髒东西要来抢青铜簋。”

“髒东西是何物？”

“一只燕子，浑身通红晚上会发光的燕子，刚才就从门外飞过去，我看到了。”沈吟阙说：“不过我也不知道燕子为什麽要叫做‘髒东西’，韫和仙尊取的。”

毕竟韫和是个取名废，打斗时瞧见这只鸟髒兮兮的，就给取了这个名字。

“看到什麽了？”

“没。”

“哎呀，你来堵门，我去看！”沈吟阙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一条缝，眯着眼睛往外看。零星细碎，雾气轻薄。沈吟阙推开了半个窗户，“奇怪，髒东西能去哪里？总不可能偷偷溜进来了吧。”

老人言，人怕什麽来什麽。

沈吟阙听到一声鸟鸣，随后感到面前划过一股气流，一片羽毛落在捧着青铜簋的手背上。

红燕子飞过，身上的红犹如焰火，在萤火虫的光映下泛着光。红燕子突然变得兇悍，犹如老鹰，朝着沈吟阙扑来。

沈吟阙一闪，把手里的青铜簋朝楚栖故的方向丢，“栖故长老，接好！”

谁知红燕子朝着楚栖故去了。

“‘髒东西’要的是青铜簋！护好青铜簋！”

沈吟阙话音刚落，楚栖故就带着青铜簋出门。沈吟阙翻窗跟出去，白衣身影在偌大的惊鸿山上腾云飞，红燕子穷追不舍。

“沈师兄，在看什麽呢？”

“‘髒东西’追不上栖故长老，你不去帮帮‘髒东西’吗？”

“愣着干什麽，快去拦截栖故长老啊。”

隐隐约约，沈吟阙听到有人说话，一回头，一张人面映入眼帘。

那人生了柳叶眉柳叶目，脸型细长，面色苍白，左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划到耳边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