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迎面撞上一道黑色身影。

“年殇？”

“沈吟阙？”

“你怎麽怎麽跟长辈说话的，不能直呼长辈大名，你师尊没教过你吗？”

“死了，没教。”

年殇话刚落音，从身后拔出剑就刺向沈吟阙。

“我跟你无冤无仇，怎麽一声不吭就打我？”沈吟阙往旁边一躲，衣袖翩跹。他靠在门框上，啧啧道：“不过你这剑法不行啊，没练过？”

也对，年殇是韫和仙尊最晚收的徒弟。年殇刚到师门时，不过九岁。年殇在师门没学到什麽东西，韫和仙尊就死了。年殇也封锁灵脉将自己变成一粒尘埃随着师尊沉睡。

沈吟阙发自内心地叹口气：“唉……”

“你叹个毛线气啊！”年殇咬牙切齿，拳头紧握，像是要把沈吟阙给活生生剥了。

楚栖故握住了年殇拿着剑的手腕，摇摇头，“莫沖动。”

“我能不沖动吗！他害死了我师尊！害死了我师兄！因为他一个人，整个南界都毁了！”

“有些事情，不好明说。”楚栖故说着，两指合并，轻轻扫过年殇的剑。沈吟阙随着修长的手指看年殇的剑。年殇的剑上用金刻着桃花印，与他眉间的桃花印一般。年殇眉间的桃花印是韫和仙尊给画上去的。

韫和仙尊说，年殇长得秀气，像个女娘，就给年殇化了个桃花印，还哄骗年殇说好看。年殇信了，眉间一直画着个红桃花。红桃印可驱鬼，年殇修为差，靠着红桃印才得以在几百年前的混乱中幸存下来。

“唉……”

“唉！”

“唉唉唉……”

“沈吟阙你有病吗，一直叹气，叹不死你！”

“年姑娘怎麽说话呢，栖故长老，他咒我，快帮我惩罚他！”

“恶心。”年殇翻了个白眼，走出屋门，“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我不我不。”沈吟阙用手拦着年殇的路，不要脸地笑道：“除非你跟我道歉。”

“我干嘛要道歉！”

“因为你骂我了啊，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年殇：“……滚。”

“你看你又骂我。”

年殇拍开沈吟阙的手，沈吟阙跟着年殇跑出屋门。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楚栖故的阿房殿。虽唤阿房殿，但此殿非人间殿。年殇踩踏草坪，突然被脚底一个东西绊倒了。

“哈哈哈哈！你活该！”沈吟阙把年殇从地上提起，“有没有摔着哪里？”年殇是青花瓷的化身，最容易磕着碰着。

“要你管！”

“俗话说‘长兄如父’现在师尊没了，我现在就是你师尊，你应该听我的。”沈吟阙扯着年姑娘的后衣领不让走，“快！叫声师尊来听听。”

“你真恶心！”

年殇手臂一弯，沈吟阙的胸口被年殇的肘关节狠狠地顶撞。他倒吸一口凉气，低头时看见了绊倒年殇的东西。一块铁青色的、边角锋利的青铜。

“铜镜碎片？”

“师尊的东西？”年殇看到铜镜碎片后，蹲在沈吟阙脚边，用手拔钳在草地里的铜镜碎片。

“小心把手划到。”沈吟阙提醒一声，干脆盘腿坐在草坪上，手拖着腮，看年殇拔着的铜镜碎片。

铜镜碎片拔不出，年殇气呼呼，“沈吟阙你看我干嘛！”

“谁看你了，我明明在看师尊的铜镜碎片，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来拔！”年殇退到一边，沈吟阙卯足劲拔铜镜碎片，铜镜碎片就像被黑洞吸住，纹丝不动地钳在草地里。

沈吟阙抹把额上的汗，指着不远处躺着的铁锹，“栖故长老，你把那个铁锹送我呗。”

楚栖故点头后，沈吟阙拿过铁锹就挖，想把铜镜碎片连着地给挖出来。但那块草坪就像铁块，根本挖不动。

“我来！”年殇抢过铁锹，一铁锹往沈吟阙脚下铲。

沈吟阙往旁边一跳，“你别铲我！”

年殇与沈吟阙抢着挖，谁都没把草坪给挖出一块坑来。沈吟阙举起铁锹，落下重重一铲。

铁锹断了。

“我靠！逗我呢！”沈吟阙不干了，躺在地上拔着草，“栖故长老，你这是地是焊铁了？”

楚栖故没答，拿过断了的铁锹，往草地上一铲，土被铲在铁锹上，满满当当。

“欸？为什麽我铲不动？我再试试。”沈吟阙沮丧道：“我怎麽铲不动捏。”

年殇：“因为你没力气。”

“去去去！我曾经可是学着西楚霸王举起过鼎的人！”

“那也只是学，你又没有真的举起来过！”

“我举起来过！栖故长老，你快告诉他！”

楚栖故双唇紧闭，沈吟阙只好自己说：“五百年前，我治洪水除民害端了魔窝大战神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试问当时天下谁人不知我沈吟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