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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无脚鸟(216)

作者:长河落日流野 阅读记录


夜色里,惨白的台灯光洒在惨白的习题册上,就像是一摊永远无法準确确认时期的,远古人类的“遗骸”。

妹妹从客厅像个小动物一样,爬过来,小脑袋搁在他的肚子上,呼吸轻轻地,大概是哭累了,困了,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过去了,小手抓着他拉开的校服衣摆。

小徐树励瞬间鼻子就酸了,像是被人推进去了一管芥末。

他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毛,对这个世界厌恶,又留恋,恶心之至。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妹妹,放到自己的床上,又打了一盆温水,给她擦了脸蛋和脚丫,换下她埋汰了一天的衣服,洗干净。

做完了一切,妈妈回来了。

张凤慧打开了客厅的灯,扫了家里一眼:“你妹呢?”

“睡了,在我屋里。”

张凤慧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个里脊肉饼给他吃。

里脊肉饼凉得透透的,还有点发苦,但是他吃得很香。

平时,张凤霞是绝对不会给他买这种“垃圾食品”吃的。

正是这样,小徐树励被迫知道了“付出”的好处,那就是会得到美妙的“奖赏”。

这奖赏,就是罕见而珍贵的“温情”。

徐树励总是下意识地照顾别人,尽管他知道自己在多管閑事,但是依旧会义无反顾。

与衆不同

夜宵吃到最后,徐树励趁着蒲钰进卧室铺床,偷偷把徐月梢拉到厨房。

徐树励很少说话背人,徐月梢一直盯着哥哥的脸看,企图看出点什麽不同寻常的情绪。

但是,什麽也没看出来。

徐树励僞装地很好,只要他想,任何人也猜不透,他真正在想什麽。

徐树励也感觉到了,妹妹不安的眼神,他装作没看见。

徐树励:“月梢,和你说个事。”

徐月梢:“嗯。”

兄妹俩对视。

徐树励几不可闻地深吸一口气,这个多余的动作,像是一种临时抱佛脚地“加油打气”。

徐树励这才把那句话磕巴出来:“妈妈想你了月梢。”

徐树励:“如果我有时候没空给你做饭,你回家吃吧,她一直盼着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呢。”

徐月梢抿起了嘴。

徐月梢注视着哥哥,小声接道:“真的吗?妈妈会想我?”

徐树励:“会啊,怎麽会不想呢月梢,你可是她的亲女儿,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血浓如水,你小时候,她经常带好吃的给你吃来着,你忘了吗?”

徐月梢确实忘了,因为根本没有这回事。

张凤慧从来没给徐月梢买过任何“额外的东西”。

徐月梢小时候穿的衣服,都是捡的徐树励穿剩下的。

她几岁大上幼儿园的时候,还剃着平头,衣襟前鼻涕口水涂满,干成一层“硬壳”,两条细腿儿上,全是红红的蚊子包,和个“小子”一样。

-

徐国祥当初能留下第二个孩子,也是听着哪个算命的瞎子说,如果这个孩子在张凤慧的肚子里够活泼,那就是个“小子”,

果然,徐月梢还在肚子里怀着的时候,就一点也不安生,张凤慧的肚子一下左边鼓出一个大包,一会右边鼓出一个大包,看着老吓人了。

徐国祥认準了这肯定是个男孩,又加上姑姑们都建议生,就留下了。

结果,预産期前一晚,徐国祥就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梦里,一群嗷嗷打鸣的红尾巴公鸡,扑腾着大翅膀飞来飞去,突然,一只眼睛冒精光的黄鼠狼冒了出来,把所有的鸡脖子都啃断了,一瞬间,鸡都没了,只剩下一地鸡毛。

徐国祥醒来的时候,张凤慧已经已经被推进産房了,他觉得不对劲。

等医生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这个“不对劲”终于被坐实了。

医生掰小婴儿的四肢、手指、耳朵等等,给徐国祥看,告知他,这是一个健康的小宝宝,但是,这些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海面,呜呜泱泱的,只有波动,听不清细节。

徐国祥只听见最后一句,格外清晰。

“是个女孩儿。”

徐月梢一出生就很与衆不同。

张凤慧坐月子的时候,小徐树励总是趴在门外往里偷偷地看。

张凤慧那段时间母性爆棚,看见他了,会笑眯眯地招招手,让他进来。

张凤慧靠着床边,怀里奶着小婴儿,小徐树励就跪在床边的地上,两条胳膊搭在床沿上挨着妈妈。

张凤慧语气温柔地,和小徐树励讲妹妹的事。

“小树,我和你讲啊。”张凤慧面带笑容。

“在医院那会儿,好多人来看望我们,你妹妹躺在小床里,你爸爸就站在小床旁边,那会儿,你妹妹浑身红红的,一对大肿眼泡,吧唧吧唧嘴睡的正香呢,你爸爸一说话,她就醒了,两只眼抿来两条缝儿,所有人都说小孩儿睁眼了,小孩儿睁眼了,快来看,你爸也凑上去,把你妹妹抱起来,你猜怎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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