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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映黎光(2)
作者:琅前 阅读记录
这办公间又小又热,方果进来待了十几分钟,汗珠已经铺满了前额,她应了一声,颇感无奈地将它们拭去,抱着书转身打开了办公室门。
工位上,笔记本旁边的手机屏幕忽地亮起,显示微信的新消息。
方果拿起来一看,发现自己两个小时前向作家秦川发送的好友申请被通过了,一个新对话框赫然出现在屏幕最上方。
下一秒,秦川发来一句话“你好,方记者。”
方果礼节性地回複了一句您好,之后便打算与对方商定采访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然而下一刻,秦川的头像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张自拍照。
方框内,男人身穿救援队队服,右手对着镜头比了个耶,脸上带着自豪的笑,背后是澄澈的蓝天与连绵不绝的山川。
也许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张照片仅仅是某个救援队队员再平常不过的自拍照,可对于方果来说,从见到这张脸的第一刻开始,她便有一种极为强烈的熟悉感,以及一种……恐惧感。
她见过这张脸,只不过是在梦里。
不止一次。
窗外暖洋洋的光洒进来,轻柔地笼在方果身上,可是此刻,她的心却像泡在冰水里似的,不仅捂不热,还连带着全身一块发冷。
有一个秘密被她藏在心底,除了父母和挚友,她没对其他人讲过——
九岁那年父母带她去疆域山上滑雪,当时调皮捣蛋,趁父母不注意一个人跑到了高阶区,可是没成想中途遇上了雪崩,势头还不小。后来父母对她说,当时专家给的预测是绝无生还可能,他们万念俱灰,声泪俱下,只求女儿至少能有全尸。
可等到救援队去雪山上搜索方果尸体时,却发现她在树底下蜷缩着,还喘着气呢。
谁都不知道她怎麽活下来的。
那之后,方果时常会做一个有关雪山的梦,而在这个梦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人出现。到如今,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次那个梦,因而见到秦川的自拍时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见过这个人。
方果随即看向手边的《雪无言》,封皮上的冰川与秦川自拍照的背景在她眼前逐渐贴近,重合,而后几乎融为一体。
她有一种直觉,秦川这位作家,没準真和她九岁那次事故有关系。
忽然,微信上弹出的对话框打断了她的念头。
“A师傅”:[文件]
“A师傅”:提纲发你了,好好看。别忘了和秦先生对接好时间和地点。
实际上,关于采访的时间和地点,早在两天前就由总编和秦川直接通话确定好了,方果不用再多说什麽,只需再次确认以及应对突发的情况就行。
她打开聊天框回了句“好的”,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这样一回想已经过去了几分钟,和秦川的聊天还止于两句问候,大半张屏幕空白着,略显尴尬。
于是方果将之前洽谈好的采访内容给秦川发了过去,过了几分钟,对方没有回複。
方果也没閑着,短短几分钟,她点开了对方主页和朋友圈,一条条往下看——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隐私不隐私的了,九岁那次事故留下的阴影太深太深,但凡有一点点线索,她都想抓住查个清楚。
秦川的朋友圈开始于一年前,也就是他开始写《雪无言》的日子,再之前是一片空白。这之后的朋友圈也仅有七八条,其中有六条都是在拍自家的大金毛。
而另外两条,一条是最初写《雪无言》时发的感慨:“去了那麽多次雪山,想写一个关于雪山的故事。”
另一条则是掺在了狗狗图片的中间,仅仅是短暂的一句话,像是问句又像是肯定句:“不知道你过得怎样。”
这个“你”指的是谁?
方果看来看去,也无法从这两句话中推测出更多信息,也许当她读完了《雪无言》才能明白。
旋即,她不管不顾地拿起了一旁的书,趁着手头没有其他杂事的空閑,翻开到第一页,开始细细品读起来。遇到有深意的句子,令人不解的情节,她便拿出铅笔勾线并在旁边做批注。
整整一个下午,有工作到手的时候,方果就先紧着完成工作,一旦捕捉到空閑就翻开《雪无言》。
然而即便如此刻苦,到了七点下班,方果还是没能读完,只好将其装进包里,打算回家之后再继续。
出了报社的门,她擡头便望见辽远的天空,此时正值落日时分,金色的日辉与尚未褪尽的蓝融彙一处,竟晕染出粉色的,铺满了天空的云霞。
远处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人们步履不停,奔向归家的路途,附近卖西红柿的大妈骑着三轮车与城管斗智斗勇,小学生吵着嚷着要买冰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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