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下一句话，却是惊起了惊涛骇浪。

方海让他们即刻停止淩迟之刑，释放晏渠山。

第077章 萧睿

几个月来, 萧麒几乎是忙得团团转。

先帝一命呜呼了，却给他留了个烂摊子——萧礼后来已不顾政务，只知道吃那些劳什子仙丹给自己延命。

起先他改朱批为蓝批, 许多政务由晏渠山代劳, 那人虽说可恶, 但还是帮他打理地秩序井然。

到后来萧礼连晏渠山也不很信任了，只叫他去办余中钦的案子, 他一走就是三两个月, 那呈递上来的奏折则是堆成了山也无人管顾, 地方官员急昏了头。

等萧麒继位, 几日几夜地不眠不休，将每封奏折都一一批过，这才明白事态到底严峻到了何等地步——

“皇上！这些日子以来, 长城西端外时常有鞑子来犯, 居住在边境线的百姓叫苦不叠，那些鞑子兇恶，若是再拖下去, 恐怕会酿成大祸！”

一日上朝，刚被萧麒提拔上来的兵部尚书上奏道。

萧麒半靠着龙座，闻言心头一紧，身子也不由得往前倾：“长城西端，那麽又是西北一带了。”

“朕记得镇国公在世时, 曾驻扎甘肃等地近五年平定西北之乱……这才过了多久，为何这一片又变得不安宁起来了？”

“皇上，昔年是内乱, 如今是外患。”兵部尚书举着笏板道，“镇国公的名声远近闻名, 他在时，临界的突厥人虽也常来拱火，但不敢太过分。”

“如今镇国公薨逝的消息不知怎麽传了出去，突厥单于早就对这一带虎视眈眈……这个时候来犯，他是想趁着我大梁改朝换代，皇上根基不稳时趁虚而入啊！”

萧麒有些烦忧地捏了捏眉心，他擡起手，止住了兵部尚书的话：“朕知道，朕看了甘肃总督呈递上来的折子。”

几年前上官睿奉皇命前往西北时，主要是去平定青海的叛乱。上官睿拨兵前往甘肃，也只是因为有叛党往甘肃的方向逃。

如今，青海是安分了，可甘肃又变得动蕩不安，甘肃接壤蒙古，地要险峻，若是真的被那群鞑子得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甘肃筑了长城，又有军队驻守，想来可以撑一段日子。”萧麒沉吟片刻道，“西北那一片实在太叫朕烦心，朕不愿再为此费时费力……这一次，朕要杜绝后患！”

可这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先不说大梁这几年来将兵力都放在了平乱上，已为此折去不少；再者上官睿薨逝，将士们悲痛欲绝，军心涣散，再没有那一腔热血了。

此时此刻，实在不是打仗的好时机。更罔论萧麒想要将西北一带的事一了百当。

果然，兵部尚书听完后，便有些忧心地开口了：“皇上，若要一劳永逸，恐怕……”

“朕可以暂时击退他们。”萧麒肃然道，“但这群突厥人实在太过可恨！”

“只要稍微松懈片刻，他们就像闻到肉腥味的狗，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萧麒闭上眼，长叹一口气——这也是很早之前，先帝提到西北叛乱已平，犹豫于是否要召上官睿回京述职时，萧麒心里头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原因。

那时萧麒并不知道上官睿与先帝之间的种种，只是他也明白卸磨杀驴的道理。一方面，那时的他不希望上官睿因为先帝的猜忌有什麽闪失——尽管到最后也没有躲过这一劫。

另一方面，他知道甘肃等地与游牧民族离的近，若是无人坐镇，恐怕会再出事端。

当时似乎也有人在先帝面前说过这样一番话——

萧麒的思绪忽然飘远了，在他的脑海中，有那麽一个丰神俊朗的人举着笏板跪在先帝前，铿锵有力地说出了那样一番话。

萧麒陡然沉默下来，面孔被垂落的十二旒白玉珠串

半掩着，他的神色藏在暗处，晦暗不明。

他的头有些疼，萧麒闭着眼半倚着龙椅扶手，萧麒擡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尽力地将自己从那些回忆中剥离出来。

不管怎麽说，当时设想的坏结果，如今是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萧麒为此发愁——先帝好奢，做什麽都讲究排场，萧麒翻了那内务府的册子，年年“赤”字，萧麒险些被气到晕倒。

好在峰回路转，那时的萧麒忽而想起了那姓晏的畜生在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扳倒了余中钦一党，顺带抄了他的家。

他们倒是贪得毫无底线，几个人这些年捞去的油水实在是一笔大数目，这倒是解了萧麒的燃眉之急。

可老天爷就是不叫他好过，这坏事儿一件接着一件，钱有了，兵又没了。

朝中一片沉默——先帝识人不清，没给他留下几个忠心耿耿的人才，反倒是废物和奸臣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