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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头鱼尾(47)
作者:远山西 阅读记录
哩寨结婚习俗是怎麽样的他们也不懂,时间比较赶,急急忙忙的在小卖部买一封红包袋,塞进红钞,交给他们其中最年长的刘组长拿去给东家。
中午开席,乡村酒席菜系很多,嗓音也大,嘈嘈杂杂。他们这桌相比其他桌要含蓄安静几百倍,在做贼似的讨论方才红包会不会给少了。
强子说:“我就剩两百现金,全塞进去了,有点不好意思哈哈哈……”
简中易说:“实在不行转微信。”
“不行不行,我社恐。”
“社恐个毛啊,社恐你来基层下地!”
“那不是没办法吗,谁生来就是大boss——还真有一个,路总,您塞了多少?”
路北庭撂下筷子,擡手看了眼腕表说:“不记得了。”
刘组长哈哈拍着强子的肩膀:“你们路总跟小卖部老板换现的时候我看见了。”
他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距离:“大概这麽厚,我拿到手都压实的,起码得五千。”
桌上一片哗然,有钱人就是不同,把钱当沙子撒。路北庭没再听席间话语,心不在焉的坐了会儿,目光发散在混乱人群里。
说好来送他的人没出现,陈朝之这个活跃的村长也不见人影。
山里信号出问题,人多网络卡到要命,消息一直在转圈圈。
“应该没看手机。”
蒋悦把手机屏幕沖路北庭晃晃,那赫然显示着达灵的聊天框,一条绿幽幽的询问信息,没得到回複。
不知道什麽时候背着他加的好友,路北庭皱一下眉想着,将自己的手机放好。
此时,鞭炮从院子门口长长摆到路上,霹雳吧啦响了许久,火红纸屑飞满天。
这边欢声喜庆,另一边陈朝之都要疯了。
昨日和柏唸从县医院拆线回来,两人便在村口分开了,临别前柏唸说要去樊老家一趟看看奏闽,结果在那吐血晕倒了。
要不是柏溪南大晚上到家里,说柏唸一直没回家,她还不知道柏唸去樊老家是看病去了,竟然还撒谎说什麽看望别人。
去到樊老家,就看到一地血迹,柏唸还躺在张木床上剧烈咳嗽,当即陈朝之魂都要吓没了。
也不知道瞒了多久,强逼着让樊老说出实情后,陈朝之在床边颓然坐了一宿,一动不动,像秋季的枯枝败叶,又像耄耋之年吹灯拔蜡。
月落日又升,静静等待柏唸醒来,然后这混账东西醒来就说无碍,要去村口送人。
毫无生气的陈朝之顿时怒发沖冠,她还没来得质问,一晚上的紧张、害怕种种情绪还没来得及发洩,先破口大骂了。
“柏唸,你去照照镜子,鬼都不相信你说的话!你真的以为自己是神灵使者?还是自己有九条命的妲己?连檎山那群王八犊子的要求你都敢答应,你哪里来的胆子?!”
极少的大发雷霆,屋外的樊老和柏溪南也没敢进来。
柏唸坐在床上,安静地等待她发洩完怒火,漠然道:“当时也是没办法。”
柏青颂一走,阿雁的保护伞就消失了,檎山那群老僵尸早就不满,仅仅是惩罚柏青颂哪能解恨,规矩就是规矩。
柏唸匆忙慌张地从北方的大学连夜赶回来,跟她说别担心,有办法解决,结果就是这种馊主意,她一猜就猜到,肯定是以命抵命,不答应让他带走柏溪南,达灵这个神职就不干了,老僵尸答应得爽快,还要给他灌点擅长的拿手毒药,好拿捏在手,免得像阿雁那样跑远了。
难怪,难怪市区那边派过来开展扶贫、宣传、开发建设旅游景点的项目,整整三年多,沟通无数次,他一直打太极,说是哩寨村民不愿,把从前那个旧领导给打了回去。
但如果不是被扼住七寸,按照他的脾气秉性,就是村民再有一万个不情愿,那也无用。
陈朝之被他短短一句话气得火上攻心,她真是对面前这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甚至像无事发生一样的表情极度讨厌。
“没办法?我当时跟没跟你说过有事要商量?你凭什麽一力承担,就凭你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达灵?就凭你是阿雁的弟弟?那我又算个什麽东西?!”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没读书没文化,没钱没本事,从小依靠你们家才长大成人?对的,我是没什麽用,也没什麽大志向,天天就是这麽一亩三分地,可我不是无情无义,没心没肺,我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你这样做,我怎麽办?!”
“你让我以后怎麽办……”
陈朝之真是气狠了,嗓音说到后面哽咽了,一股气撒出来,无力地扶着椅背:“你从小就这样,敲定的事就不听别人的意见,一点也不想麻烦别人,固执己见,一意孤行,你以为这样很伟大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