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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头鱼尾(29)

作者:远山西 阅读记录


四四方方的窗外天气晴朗,蓝天白云,沉重的脑袋转过另一侧,就见陈朝之正好推门进屋。

她惊喜道:“醒了?”

路北庭撑着床坐起身,靠在床头,轻轻摁着眉心问:“我睡了多久?”

发出的声音很哑。

陈朝之倒杯温水给他:“睡睡醒醒的,今天是第三天。您要是再不醒,您的同事都快要急发疯,特别是那个刘组长,电话天天跟轰炸机一样。”

路北庭喝了口水,却问:“他有来过吗?”

陈朝之反应一会儿,才将他口中这个“他”反应出来指谁:“来过,刘组长亲自去万物殿把人请下来为你祈福除病邪。而且你们是大学同学嘛,自然是要来探望一下的。”

路北庭指腹很轻地摸了摸额头,眸光略微发散:“哦,是吗。”

不知何时,应该是半夜吧,画面中只有晦暗的壁灯亮着,他眼睛睁开条缝隙,有一道模糊的人影逆着光。他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苦味——当时只觉是嘴里的药太苦。

后来迷迷糊糊觉得脸上有点痒,轻轻的落点如羽毛,随之又是鼻梁、又是唇角,最终落在额头中间,不再是蜻蜓点水,温软的触感明显几分。

胆小的采花贼只敢在夜间无人时才敢出没。

路北庭思绪散发,陈朝之在此时说:“我去跟院里婶婶说一声,煮点清粥给你。”

路北庭颔首:“有劳了。”

待在卧室多日,路北庭进浴室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出去散散闷气,随处瞎逛。

招待院很安静,简中易带着同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宣传工作,生活时间长了,几乎融入村寨的各项活动中,下农田、学针绣、做果干炊饼……组员散发在各地,讲究的就是融入集体再潜移默化他们的思想。

同事在偶然看见路北庭经过,会特别勤快,同时向他问好,再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掏出手机在群里发:

“注意注意,一号魔头病好了,在视察工作,家人们提起十二分精神,让他看看我们年轻人的精神面貌。”

“不是吧,病刚好就工作,这不就典型的工作狂嘛,精力旺盛啊。”

“放心吧强子,奔三的人比不上我们后生仔,况且人路哥精力旺盛关你何事。”

“我服了,你这人思想咋这麽龌龊呢!”

“努力干就对了。”

“……”

路北庭顶着五月烈阳看手机,亮度拉爆,看着这几人聊了三分钟,真是怀疑群里没有一个智商正常的人。

他靠在某户人家的墙壁阴影处躲凉,敲打出一行字,点击发送:

“你们是不是发错群了呢?”

非常好意的提醒一下,然而群里剎那间噤若寒蝉。

唯有简中易发了一条:“一群傻子。”

没人敢反驳。

大概是转到没有他这个魔头的群里尴尬探讨去了吧,路北庭将手机放进口袋,弯弯绕绕十多分钟,偶然听见在稻草堆后有户人家发出低低地哭泣。

侧耳倾听,声音熟悉,于是路北庭便不请自来的踏入门槛,还真是蒋悦。

她坐在人家院子里的一口天井边,哭得稀里哗啦。

“发生什麽事了吗?”路北庭敲敲门板,直接走进去,听到屋里还有人,声音似在争论什麽。

靠近了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是从蒋悦身上散发出来的——衣服黏着湿哒哒的黄色液体,手脚裤子都是沾着血迹,洗了一地红色的水洼。

蒋悦擡头一看,眼眶通红,又激动、又委屈地喊:“路哥!你病终于好了!”

路北庭点头“嗯”一声,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给她,然后不动声色退后两步。

“谢谢。”蒋悦抹拭眼泪,“您怎麽来了?是找达灵的吗?”

他也在?

路北庭目光越过她身后,看向屋内,里头的争论愈发激烈。

按照当地规矩,要麽是柏唸在万物殿待烦腻了下山透透气,要麽就是被人请下来的。结合当下情况,后者概率更高。

“不是。里面怎麽回事?”

“陈姐正在和这户主人蓬噶在吵架。”蒋悦提起来,满脸愧疚又无奈,“说起来也怨我……”

本来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蒋悦到处溜达,顺便强子他们走访人家,正好今日轮到这户人家。

蓬噶有个傻子弟弟,叫奏闽,今早蓬噶去城里卖果蔬,家里的母牛忽然生産,奏闽傻乎乎的哪里懂接生,在村里到处咋咋呼呼,好巧不巧、好死不死撞上好心人蒋悦,结果时间拖太久又接生出意外,小牛窒息而死。

实则,一头牛并不值钱,主要也不是因为钱的问题。

哩寨在十月下旬有个叫“灵神游园”的大节日,而牛是他们村寨的吉祥物之一,每年会由村民祭祀出一头顺利生産后的母牛,寓意大概是属于一切平安顺遂,今年正好轮到蓬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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