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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名流(174)

作者:也逢春 阅读记录


赫连诚明白这便是有人刻意筛选过,但他没有再顺着谢父这个思路,字里行间隐隐开解起谢元贞,“听闻当年慕容述是为颛臾野王求情而获罪于天,幽禁介州,永世不得回京。只要大梁还有慕容姓,他便没有承袭大统的资格,七年前诸王内乱尘埃落定,单凭血统与资历,怎麽也该是临沔王践祚。”

得民心之人永远无法承袭大统,便是权臣如李谢,杀一个傀儡保另一个傀儡的算盘太不划算,他们也不会做。

可不会做不代表没有做,本不该死的人偏偏就死在即位前夕,谢元贞胸膛起伏,一字一顿像要剖开自己的肺腑,“可他却突然暴毙而亡,死在他的一衆小妾怀中!”

当年朝堂之上并非无人怀疑,只是有庾阆这个前车之鑒,正因怀疑武烈皇后心怀不轨,假传圣旨而被斩于殿前,高殿长阶前血迹斑斑,堵住了从今往后的悠悠衆口。

赫连诚一顿,随即将谢泓彻底摘出其中,“有没有可能是慕容裕弑父?”

“临沔王年事已高,且枝叶扶疏,后继有人,虽说其中大多不过是靡衣媮食的纨绔子弟,也难免有能克绍箕裘,承高祖遗志的。”谢元贞不置可否,“慕容裕是否弑父我不敢断定,只是那百十来个慕容子孙却是一个都留不得!”

“说得对,那麽是有人先杀临沔王,再随便保举他的一个后代,借皇权稳固,防止再生变故,借机斩草除根。”赫连诚顿了顿,下一刻脱口而出,“会不会是李令驰?”

谢元贞摇摇头,“不应该,彼时李令驰刚接手六军不久,且大兄麾下的北镇军也并未传来败绩,先君所统的戍京六营与之相倚为强,”他的视线仍落在那三个字上,心中满是别的猜测,“李令驰便是轻举妄动,也该顾忌先君会抓他的把柄,太冒险了。”

赫连诚终于覆上他的手,谢元贞刚出浴,药汤的滋养下,也不及赫连诚一半的温度,“所以他才要除之而后快。”

谢元贞骤然对上赫连诚,他话留三分地,说的正是冬至谢氏灭门惊天一案,“可时间不对,如你所推测,更不该等慕容氏即位,皇位空悬才是铲除异己的良机。”他眉头紧锁,口角生风,“朝野皆知李谢分庭抗礼,只消谢氏一除,便是不推举慕容氏,世家也会推举李令驰。”

但李令驰根本不敢。

他若胆敢拥兵自重,胆敢诛杀慕容皇室,来日各地藩王揭竿而起,人人都可以打清君侧的旗杆,来灭他这个当朝护军。

“所以你还是觉得此事并非李令驰所为,”这便是绕不开谢泓这个知情人了,赫连诚低头,略微凑近了些,眼中无关风月,满是担忧,“杀临沔王的另有其人?”

谢元贞心里越来越沉,“李谢分庭抗礼,除了李氏,那便只有咳咳——”

他猛然抽出赫连诚掌下的手捂住嘴唇,昏天黑地的两声咳嗽之后,殷红的血生生从谢元贞苍白的指缝间流出。

赫连诚抓下谢元贞的手,摊开的掌心猩红一片,血污之中甚至有成形的淤块!

浓烈的血腥味随即扑鼻,赫连诚闻到其中一丝幽幽的酸味,魂惊魄惕,凄然一声喊出来,“季欢!”

这情形看起来无比兇险,不过谢元贞一口血喷涌而出,反而带出原先积压在胸口的愤懑之气,他缓过来赶紧挪开诏书,擡眸才发现自己与赫连诚的衣裳都髒了。

“抱歉,”谢元贞皓齿染血,触目惊心,“弄髒了。”

赫连诚哪儿还顾得上什麽衣裳,当即要谢元贞躺下,转身大步流星,“我去叫大夫来!”

谢元贞心知赫连大人言出必行,可这里是铎州谢府,赫连大人来时飞檐走壁,眼下贸然出门,纵然有理也说不清。谢元贞追不上他,扒着床沿作势要翻下地,“你要找谁请大夫,二从兄还是大从兄?”赫连诚正要推门而出,回头一瞧,心里顿时慌到极点,直接飞身回来抱起谢元贞,听他气若游丝,“我,我偶尔也会吐些淤血,方才不过一时血气震蕩,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你这样,”赫连诚準备多日的话一句都没用上,血海深仇面前不谈儿女私情,他心中慌乱不堪,只是低声念,“这样怎麽能行?”

“大仇未得报,我会惜命。”谢元贞躺在赫连诚怀里,摇头像在蹭他的心窝肉,又像在撒娇,“架子上有一瓶药,劳赫连兄帮我取来,我吃一颗就好了。”

赫连诚拿药倒水一气呵成,待喂谢元贞吃了药,再不肯谈诏书种种,“今日不谈了,你好好休息,报仇也好,别的任何事也罢,合该从长计议,万事宜缓不宜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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