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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东厂厂公遇见西厂厂花(58)

作者:风烟挽 阅读记录


他在稍微平整杂草丛生的空地上铺了块布躺下,以臂为枕倦懒地休憩着,深秋的暖阳和煦,困意翻涌却怎麽也睡不着,脑海中翻涌着许多事情。

其实宋玦在群玉苑的那几年最大的机遇便是结识了悄然潜入京城的镇西王世子白诩,镇西王白经世手握数十万大军,此时令其子潜入京中为的什麽,稍想便知。

若为仇恨而忍辱负重,那未免太可笑了,逝者已矣,仇应该报,但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宋玦要的从来都是破而后立,既然如今的君主昏聩,朝廷无能那便反。

这是一条需要流血牺牲的路,宋玦也是思量了许久才作出的决定,百年来,权贵们醉生梦死,而百姓们几乎没有过过一日的安生日子,寄希望于君主显然已是不可能,唯有推翻如今的朝廷才有可能统一,天下才有可能太平。

宋玦与白诩几乎是一拍即合,但还不够,有野心还不够,宋玦需要确定自己选的不会是另一个“百里皇室”。

数年来,宋玦是在艰难求生、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在确认对方是否值得合作,亦是在静待时机。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将周彧那弄来的卷宗以及一些其他的当今皇帝荒淫昏聩的证据告于天下,便有了起事的理由。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大周内乱,则给了南齐可乘之机,可如今是两国先起战事,那做渔翁的便是我们了……

周彧是皇帝的爪牙,为之做了不少腌臜事,到他身边去是宋玦计划中的一环,事已至此,若这幅皮相还有利用价值,倒也不错。

而后来的事,则是预料之外。

人非草木,又岂能无情?

真情掺杂着假意,深陷其中的又岂止周彧。

事发后,宋玦说的那些话伤人先伤己,先将自己扎了个鲜血淋漓,却还是要忍着说下去,因为宋玦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再见周彧的可能,因为他怕留有余地的言语反而会让周彧在京中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伤害自己。

“温瑜不是一个满脑子只有仇恨会真正卑躬屈膝的人,你想做的从来都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你只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我,都未见过曾经的我,你又怎知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周彧,你未免太自以为是……

霜降那日,

我是真的想要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了,那枚鸡蛋我怕我不吃得快些下一瞬便要落下泪来,而那时你哭的那样的哀恸,我多想把你融入骨血告诉你我心悦你,我多想不顾一切地带你走做一个逃避的隐士……

可我将父母、亲人、挚友、还有你都排在了国泰民安这个遥远的妄念以后,你喜欢的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啊。

日头渐渐地升上来了,靛青的天空漂浮着柔软的云,宋玦觉得自己许是病了,视线模糊得瞧不见周遭的风景,整个人冷得发颤,坐起身擡手往眼角一抹,竟是一片湿润……

第三十四章,月团

为着今日的离开,宋玦绸缪了数不清的日夜,此行是为了亲自将证据带给镇西王,亦是为了举事。

虽离开的只有宋玦一人,镇西王看重的又岂是宋玦一人,是宋玦身后的在长安城中无数的牵扯不清的人脉关系。

自长安一路向西,风尘仆仆亦是前路未蔔。

明明自己亦身处无间,却想为天底下的人博来一个黎明,这不是他说了算的,而是所有的仁人志士一同说了算的。

宋玦想:希望这次……若不成……也便不成罢,都道是乱世出英雄,或许当真是时机未到,国仇家恨,我……真的很累了。

半月的餐风饮露未见人烟,终于是到了凉州地界,再向西行不出十日便至灵州亦是镇西王的地界了。

是宋玦刻意避开城镇,既是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亦是整理着离别的愁绪,那长安如同一座巨大的囚笼,如今飞出来了竟也会怀念,怀念的却不是城,而是和那座城息息相关的人。

行囊中的干粮不多,也该去到镇子上及时补给了。

凉州不比中原,有道是“春风不度玉门关”,北风卷着黄沙,割得人的面颊生疼,少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肃杀。

或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路上遇见的人面貌都粗犷许多,为人也豪爽不少,不似长安绫罗绸缎纸扇轻摇,三分真七分假,虚与委蛇勾心斗角……

只是地理气候如此,也注定缺衣少食,生存艰难。

宋玦一身鸦青暗纹的锦袍,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初入便引得许多人的注目,如今购置了这麽些酒水干粮更是惹人眼红。

本就是乱世,百姓生活艰难,近几年流寇愈发猖獗,可若是能活下去,谁又愿意做那要掉脑袋的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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