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沐锋说：“他说的是我们。智识说玩家和魔神进不来，所以只能以怪物的身份进来了，毕竟不是所有的世界都需要npc。”说完，他并起食指和中指，余三指合握，像是牵引着什麽似的，在空中画过连续的弧线。他的额间裂开一道细长缝隙，血珠由着指尖运动的轨迹在空中流动。

对方见状，毫不犹豫地开枪——开沐锋指尖一甩，细小的血珠子立即彙聚成弹珠般大小，像子弹一样直飞向真正的子弹。二者对撞，铁子弹在空中凝滞一瞬，血珠爆裂成血雾，子弹随之直落地面。另一血珠子射向对方手腕，令其枪落地。

开沐锋以指再画一笔，从他的手中甩出极细的红线，蛇般绕上对方的脖颈。他回握二指，丝线绷直收紧，在阳光下像红色的蛛丝，颤动着。

“你见过会说话的丧尸？”开沐锋走近，捡起枪说。

士兵不屈服道：“绝不会让你带走副官！”趁开沐锋靠近自己，他从身后抓起匕首刺去，但却被开沐锋借力制服，被迫趴在地面上。

第13章那晚的篝火

士兵被卸去了武装，也就被卸去了士气。他自称“王芳”，此刻垂头丧气，面对二人的询问心不在焉。即使再三辨认后发现二人确实不是丧尸，他仍因先前的败仗暗自懊恼着。

南时问：“你说的副官是我身上这个人吗？”

王芳说：“是，因为副官和长官的带领，我们才能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南时小声对开沐锋说：“我感觉这是npc而不是玩家。”谁成想开沐锋用三人都能听清的音量回答道：

“在【器官】级别的世界，npc和玩家也只是身份上的区分，从各方面看，npc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真实的人。”

南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向王芳的方向频频侧头。王芳擡头瞥了他们一眼，插嘴道：“什麽npc、玩家的，这个世道了你们还玩电子游戏？”

南时借坡下驴：“对，网瘾，老毛病了。”

他刚说完，就听见开沐锋“迫不及待”地拆台：“不是，我们是说你所生活的世界是虚假的，你只是一个游戏里的人物。”

“嘁，搞什麽。”王芳嘀咕道，没接茬。

“事实就是这样，你的副官，我们得带走了。”开沐锋说着，拉起南时，“咱们走吧。”

王芳急道：“你们要把他带到哪去！”

“疗伤。”开沐锋说。

“疗伤？！”王芳踉跄着跟上，“你糊弄鬼呢？！这附近哪有疗伤的地方？”开沐锋完全无视对方的叫喊。王芳形影不离地跟在后面，说个不停：“你们要对他做什麽？我的车上有医疗物资，就停在不远处……你门不会要对他做什麽吧？我可以把车给你们，你们把人留下……”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变为央求：“求你们了，把人留下吧，拿我换他行不行？……”

南时不敢回头，身前有“刀”没止过地割着手背，身后的声音则像另一把利剑，穿过背后，刺进心里。

开沐锋叹道：“他不属于这。”仍没回头。

可这说服不了王芳。周云生或许是“乐园”的管理员，或许是饑饿之魔神——费缪，但对王芳来说，周云生只是他的副官。既然如此，他必须护他周全，无关什麽莫须有的高纬世界，更无关自己是否是个游戏角色。他没法做到轻飘飘地说“那就交给你们两位了！”然后转身离去，哪怕眼前的二人真的是机械降神。他会警惕，会担忧，会牵挂，更会自知局限却仍无悔地付出——而这，是开沐锋最受不住的。王芳让他想起一个人，一个名字有些遥远而陌生的人。

开沐锋停下脚步，转身对王芳说：“跟上吧，来亲眼见识真实。”王芳眼中见喜，赶忙紧随其后。

他们走过了日暮，走过了黄昏，只是等他们回到原本门在的地方时，门却不见了。在那应当立着一扇朴素的白木门，而不是满地的碎石瓦砾。

“真的真的是这吗？走错了吧？”南时问。

“就是这。”开沐锋说，收回了罗盘。

事发突然，南时在慌张之余仍感到一丝庆幸——自己身前的割痛从未停止，这至少说明周云生的生命力一直被他牢牢攥在手里。疼痛在此刻成了安慰的良药。

而王芳，遇见此事也毫不恼怒，他像得到了表现机会一样，激动地招呼道：“快！跟我来，车停在这边！”

王芳所说的“车”是一辆小型越野车，有着迷彩色的涂装，就停在这片废墟的入口不远处。夜已经完全降临了，王芳刚到这，就一刻不停地行动。他在腋下夹住手电筒，熟练地拿起绷带给周云生包扎。包扎至一半，他不满地对南时说：“你的手能不能拿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