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爱？他慕流云怎麽会有爱？他不明白。

“七情六欲，是人痛苦的根源。你就那麽想感受痛苦吗？徒弟。”

慕流云低着头，看着被清风吹动一层层卷起就像波浪的草地。听着菩提树吹动的沙沙声，白色的香花掉落在慕流云的掌心。

沉默了许久，思考了许久。

“师尊，弟子，可能爱上他了。”

慕流云不愿意承认，可他不明白，若不是这样，他怎麽会对向灵华那麽在意。

逍遥子接下来的话却让慕流云的心扭曲在一起。

“徒弟，你们缘浅。”

“世间万物都讲究一个‘缘‘字，没有缘分不强求，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若是强求，便是与天道作对，终会是孽缘，这是劫，是错。”

逍遥子撚着棋，就这样用银灰色的眼眸静望着慕流云的双眼。

“就算这样，你也要继续吗？”

明知道是孽缘，可...可他慕流云就是放不下，那是他想要的，那是他活到这个世界上以来，第一次渴望的东西。

长久的沉默给了逍遥子无比明确的回答。

逍遥子看着慕流云的双眼，黑色的，深不见底的双眼，这双眼睛，第一次带上了对“生”的渴望。

逍遥子深深叹出一口气来。想起那双同样琥珀色的眼眸，想起那淡褐色的飘逸长发，想起那个决绝离去的背影。

【向忘语，我渡不得雷劫，成不了真神，只是因为我对你还存着爱意。】

【自己都摆脱不了七情六欲，才会渡劫失败的不是吗？师父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怎麽能强迫弟子去做呢？】

看着慕流云的眼睛，他第一次，想要真正为这个徒弟做些什麽......而不是把他当做完成自己夙愿的工具。

“那你便把他杀了吧。”

“什...什麽......”

“再来一次，三世轮回。”

“你带着记忆，与他重来一次吧。能不能抓住这浅薄的缘分......”

“徒弟，你自行把握吧。”

“不过，三世轮回，以你如今的肉身是无法承受的。这金雷责罚，本意是锻炼你渡劫时的体魄，今后，十倍百倍，承受痛苦，你才可以勉强轮回三世。”

“这一切后果，都将是你的选择，你不后悔吗？”

慕流云捏紧了拳头，声音掷地有声。

“弟子...弟子无悔。”

第103章 为师爱惨了你

在那棵菩提树下，在那漫天花海之中，慕流云许下了无比郑重的誓言。

那串菩提子，象征着豁然开悟，大梦初醒。明心见性，看清楚他对向灵华充满爱意的本心。

他用觞雪刺进了向灵华的胸口，抱着他的尸身第一次痛哭流涕，眼泪止不住的下落，可他也对轮回充满期待。

他会好好把握，把握好与向灵华得之不易的缘分。

可，带着记忆重生后，第二世的向灵华也变了，他不知道，不知道这个徒弟也抱着同样的执念，用了三色莲。

两个人就这样，带着各自的记忆，在第二世相见。

——

在那片白皑皑的山崖，飘落的鹅毛大雪，他认为自己失败了，他没有抓好同向灵华的缘分，就像上一世他杀了向灵华一样。

这一世，他会被自己的徒弟杀死。

可......

看着向灵华猩红的双眼，他吻上了他的唇。在那片白雪之中，在他的身上留下殷红的印记，就像从前他对向灵华做的那样，他也强迫了他。

将他丢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他把一切都当做是自己第一世对向灵华疯狂虐待的报应，他理应承受这一切。他爱上向灵华了，经过轮回，经过金雷的磨砺，他的心变了，他变得能感受到情感。

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对向灵华止不尽的爱意，可是......

他不敢将对向灵华的爱说出来，他闭口不言，他不敢，他害怕来之不易的一切都会消散。他怕他做了什麽，就会让他们原本就浅薄的缘分更远。

他爱他，可他却说不出口。

向灵华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他成了废人，他没了修为，他承受着向灵华无尽的淩辱。

但这一切，他都是自愿的，他没有反抗过，他爱他，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同他一起，哪怕是孽缘，他慕流云也想受着。

他傲气，他是天之骄子，哪怕堕为尘泥，那是他的选择。

可他承受不住了，太痛苦了......

金雷折磨他的肉身，向灵华折磨他的心神。

他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千疮百孔，他撑不下去了，终于神志不清，再也没办法看清现实。

若是能和向灵华在一起，这一切，不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