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沉伤得很厉害，金夫人是真的下了狠手，他脑袋还是痛的，耳朵也是晕的，整个人看上去相当萎靡不振。

在齐沉伤得真的很严重的时候，季云临是不会落井下石的，齐沉感觉到其实对方也是有分寸，也不是真的毫无底线，否则他何必照顾自己，这麽想着，虽然身体还伤痛，齐沉却又觉得庆幸，至少这段日子，他不会遭受季云临的折磨了。

果然，季云临待他的举动相当小心温柔。他给齐沉端来粥，配的小菜上竟是淋淋洒洒地上了一些小米辣，让齐沉有些意外。

“不能吃太过分的。”季云临以为他馋嘴，只是蹙眉道，“目前还是养好身体为主。”

齐沉右手无法使用，季云临用勺子舀起粥，一勺一勺喂他。他吞入一口口湿热软烂的米粥，肚中传来一阵暖意，苍白的面上也终究是多了一些血色。

大约是身体过于难受的缘故，吃了小半碗，齐沉便有些吃不下了。季云临也没强求他，把剩余的半碗粥就着吃了，斯斯文文的，齐沉瞄了他一眼，在季云临的嘴角上四处打转，季云临放下碗，他并不是那种迟钝得丝毫感觉不到齐沉注视的人，只是微微蹙眉，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齐沉眼神不断游移，季云临道：“有话就直说。”

他讨厌齐沉隐瞒的模样。

“你……你……”齐沉不敢违逆，“你的嘴巴。你……你是不是江君逸亲了？”

季云临一怔，面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起来。

齐沉立刻闭上嘴，懊恼自己怎麽真的说话不过脑子直接问出口了。

“……对。”但季云临不会撒谎，他其实是个非常坦然的人，一向都是有话直说，敢作敢当，“但我只把他当做我家人一般看待。”越说，季云临的面色越铁青，他似乎不欲再回想那种场景，齐沉新奇地看着他的面孔，哇，那江君逸肯定被季云临这个态度伤到了。

他觉得很爽快，见季云临面色差劲，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道：“我早说了，他对你图谋不轨。”

“你不也是吗？”季云临冷冷反问，“你不也对我的脸图谋不轨？”

齐沉一怔，干巴巴想说些什麽，季云临便收了碗，神色漠然地走出去了。

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只是季云临察觉到那麽多，却唯独没有发现江君逸对自己的心意。这麽多年来他一直藏着，大概是无法忍受齐沉都可以站在他身边，才忍不住推动做了那一切。

他也无法忍受，曾经对他动手动脚的寻芳，因此才找上了秦三娘，甚至用季云临本身作为诱饵想钓出寻芳，却没想到反而促成了他与齐沉的那一夜，他没想过季云临没有推距，毕竟若他真是不想，即便被下了药，季云临也可以脱身。

“你如果喜欢那档子事，那我也可以。我很能受痛。”

季云临却只觉得想干呕，他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但江君逸还是戳穿了这层窗户纸。季云临根本无法和一直以来当做弟弟的人做这一切，他怔怔地看着江君逸，对方只是渴盼地望着他，道：

“我可以当他的代替品啊，云临哥哥。我已经习惯了……你把我当做他的代替品吧，看看我吧。”

因为这道相似的胎记，江济才将他收为养子。

季云临怀念的那段过去，对江君逸而言却相当厌恶，他不过是江济培育理想毁灭魔教的一个複仇工具。

季云临从来不知道江君逸是如此想的。

他一直都很感激江济，即便……即便他当时也毫无武学天赋，最后只能当个药人，日日夜夜都要承受那等疼痛，把自己的□□作为培育蛊虫的温床。江君逸听从江济的遗言，去毁灭魔教残党，却始终不愿意带上他，因为他知道时间一长，季云临能力不足的弊端就会暴露出来。他无法长时间作战，即便有蛊虫之助，遇到真正的高手，到后期季云临也必死无疑。

季云临将碗勺放好，拿了一本心经走进去。齐沉正躺在床上发呆，虽然手不能使了有些发愁，但命根子还在就足以让他庆幸了，但季云临一进来，他就立刻挺直腰板做好了，小心翼翼地瞧着季云临，他意识到季云临方才是有些生气的了——但是为什麽生气？他并不愚笨，但这个想法却让他觉得波涛汹涌，难以置信。

季云临把心经递给他，心平气和道：“这阵子你在床上养伤，就读读心经静心，学习也不能懈怠下来。”

……好吧，真是一时半会也不让他放松一下，什麽人啊。

齐沉也就在心里腹诽，撇着嘴巴还是拿过心经看。季云临就盯着他看心经的样子，齐沉被看得心里七上八下，更是静不下心，感觉这些字全部都飘起来一样晕乎乎的，他拼命在脑内把他们组织好，一字字地读下去，季云临察觉到他心态不对，就立刻站起来，背对着齐沉，拿着医书慢慢翻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