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在上，眼睁睁的要看着兰瑞斯去死。

沈舟的大脑昏沉，他始终没有松口。

那是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他不会交出去。

“为什麽不能听话呢舟舟，为什麽不能按照我说的来做？”兰瑞斯擡起头，忽明忽暗的烛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看着沈舟熟透的面孔，低低的笑，“也对，舟舟为什麽要听话呢？你生来便是来毁灭我的。”

“我不在意，”兰瑞斯捞起湿淋淋的沈舟，“痛也是爱的一种。”

沈舟度过了极为混乱的一夜晚，次日沙鹰来找沈舟，被门口的守卫拦在了殿外。

“兰瑞斯大人说，沈舟大人这几日需要静养。”

沙鹰的目光透过金色琉璃窗，窗布将殿内遮挡得严实，连一分窥视都无法容忍。

这里住着恶鬼，恶鬼在霸占自己唯一的珍宝。

沙鹰离开沈舟的住处后没有回去那间华美的囚笼，他在王宫里漫无目的的乱转，路过墙角听见几位下奴的交谈。

“王子殿下他还能回来吗？”

“这都多久没有听见王子的消息了，那位不会允许王子活着踏入王宫。”

“可是那位素来都对权势毫无兴趣，为何会突然造反？”

“八成是被赤莺蛊惑的吧，你没听见他废泰坦的手时是怎麽说的，他说他想当王后，”

沙鹰沉默的伫立在墙角，他没有上前，等他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而那几名下奴早已离开。

他知道他应该立刻回去，天黑之前，鸟儿没有进到囚笼里，自称是用爱饲养的主人一定会暴怒。

沙鹰蹲了下去，不过片刻而已，他看见亮起燃烧的火把。

守卫在找他。

戈菲尔握着火把出现在沙鹰面前，“你在这儿，为什麽不回去？我还以为...”

“以为我逃跑了是吗？”沙鹰站起来，他脚发麻，身形不稳往前栽去，戈菲尔稳稳的接住了他，“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过，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只要你不生出别的心思，我都不计较。”

沙鹰捧起戈菲尔的脸，他在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轻柔的贴上戈菲尔的唇，“我爱你，我不逃，我哪里都不会去。”

第五日，沙鹰见到了沈舟。

沈舟像是病过一场，一张脸和纸一样白。

他的身形单薄，衣服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他像是被纸绘出来的一样。

沈舟没有穿高领，于是脖颈连着唇瓣的痕迹都分外的显眼，那些青的紫的红的，如若腐烂的油彩画，又好似令人窒息的锁链。

沈舟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分明坐在这里，沙鹰却觉得沈舟离他极为遥远。

他安静的陪着沈舟到天光覆灭，离开寝殿，正巧撞着兰瑞斯回来。

沙鹰清楚的看见了一双猩红的眼睛，他面目狰狞，俊美宛如神祗的面容没有任何赏心悦目的成分，他好似被地狱求生的恶鬼给吞噬了，癫狂郁气成为他的代名词。

兰瑞斯的视线在与沙鹰相接的那一刻，沙鹰感受到了极端的恐惧，他的手脚甚至不听使唤。

沙鹰以为兰瑞斯会掠过自己，男人一向如此，这双眼睛只看得见沈舟，沈舟是那个唯一不幸的祭品，但兰瑞斯停下来了。

那些癫狂扭曲的气质在一瞬被优雅皮囊强行压下去，兰瑞斯绅士，“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请你多陪一陪沈舟。”

“好，”沙鹰下意识臣服于兰瑞斯，他在强大的威压下小心翼翼周转，“沈舟大人有您的陪伴，应是不需要我多余的打扰。”

“喜欢的人死掉，我想，他该很难过吧？”

兰瑞斯意味不明的笑，他大步走向寝殿，沙鹰在原地发愣，什麽意思？

他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这种不详的预感很快被印证。

王宫里多了一幅纯黑色的棺材，是由兰瑞斯大张旗鼓的带进来的，棺材经由擡棺人，最终在沈舟面前停下。

沈舟凝眸，他的视线从棺材移到兰瑞斯脸上，兰瑞斯等来沈舟的目光，“我和你说过的吧，找到谢止，我会杀了他。他死掉，你的目光便只能看向我。”

“可惜的是，谢止是个短命鬼，我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哦，对了，他还有一个妻子，他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并不爱你。”

“只有我爱你，渴求你。”

泼墨似的乌云在一瞬间压满天空，沈舟推开棺材盖，厚重的木材“哐当”砸在地上，露出里面的人。

他穿着紫黑色的衣服，皮肤白到没有一丝血色，黑色的头发散乱，而那张脸布满刀疤，血肉模糊中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摸样。

兰瑞斯紧紧盯着沈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