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湿的汗水顺着睫毛流下，让他眼睛刺痛，荣荣用力眨了两下眼，世界终于在他眼前勉强清晰了起来。

……这是一间手术室。

普通手术室内应该配备的仪器工具，这件房间里都有，靠墙的地方甚至摆放着几架大型的机械，机械上的束缚带和尖利的操作头让人不敢细想他们的具体用处。

而房间的四面墙均由落地玻璃构成，这间手术室开阔敞亮得可怕，毫无隐私可言。

与这间手术室相连的，是无数个相似的玻璃房，顺着走廊一路延伸出去，每个房间里都有在做治疗的医生和病患。荣荣一瞥之间，甚至看到旁边屋子里的omega正在警卫的保护下迅速撤退。

掌心似乎出了更多的汗，刀柄正在一点点滑落。

但荣荣不敢动，生怕被对面的人看出自己的弱点。

“放下刀！你疯了吗！”一个医护人员模样的人沖荣荣怒道，“你一个omega又不会用刀，难道不怕伤到自己吗！”

“……”荣荣舔了舔嘴唇，但嘴巴干涩极了，“我在哪儿？”

“当然是欧米茄保护司！所有omega都应该呆的地方！不然你还想去哪儿？”

荣荣的呼吸滞了下。他的太阳穴还在跳着疼，应该是方才被强行注射针剂的后遗症。他紧皱眉头，企图从疼痛中理出一条思路：“不……泽维尔说过——不会让我来这里。他人呢？泽维尔人呢？”

那名医护张了张嘴，似乎被他的大胆给骇住了。

此时有人伸手将他推到一边，从一衆如临大敌的医护中走了出来，直直地面向荣荣。

“主动找泽维尔的omega？这倒是稀奇。”

穿着白色医生外袍的瘦高青年抱起手臂，看着荣荣，凉凉地扯了扯嘴角，“……我以为泽维尔的omega缘早就灭绝了呢。”

“司长……”旁边的人似不赞同他这种冒险上前的行为，但嗫嚅了一句后，便不敢再做声了。

荣荣望向这青年，瞳孔骤然一缩，嘴唇翕动了下。

似乎一个名字马上就要被脱口念出。

这名瘦高的青年皮肤白皙，但却并非是那种晶莹健康的白，反而带着几分病态和颓败。他的五官十分精致漂亮，鼻梁挺拔，鼻头圆润，就连嘴唇的线条都饱满完美。

按理说这该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可他一双眼睛却偏偏是个下三白，脸上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寡淡表情，好像人人都欠他八百万似的。

而最重要的是，他是个omega。

臭名昭着的欧米茄保护司的司长，残害过无数omega的司长，自己竟然也是个omega。

荣莛盯着他，微微眯起眼睛。

……还是个他认识的omega。

泽野

“……你这是什麽眼神？”漂亮的司长皱了下眉，眼睛中闪过警惕，“你认识我？”

他竟然异乎寻常地敏锐。

荣荣微微吐了口气，扯了下嘴角，“泽野司长。您这种英才俊杰，哪个omega不认识呢？”

“哈。”

泽野被他口气中的顽劣气笑了，“既然你知道我是谁，现在搞的又是哪一出？你不会是以为劫持了人，就能顺利离开保护司吧？非常遗憾地告诉你，除非有我亲笔签名的通行证，没有omega能离开这里。”

“即使我一刀捅穿这人的喉管？”

荣荣微微用力，手术刀的刀锋切开人体表皮，一串鲜血蜿蜒而下。

被他劫持的医护绝望地闭起眼睛，连呼吸都屏住了。

然而泽野司长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摊开手，脸上带着恶劣的笑，冷冷地道：“你大可以试试。但没经过训练的omega在第一次杀人时根本找不準準头，你大概率不会一击将他毙命，而是会在骤然发力时偏离目标，刀尖划破他喉结的表皮。热血喷射的模样倒是壮观，绝对会把你吓得魂飞魄散，捂着脸疯狂尖叫。而警卫们会趁机在此时一拥而上，把你按倒在地，强行拖进禁闭室里。”

他似乎说到了兴奋处，灰败的眼睛第一次亮了起来，带着几分开心道：

“那时我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把你标记为危险分子，你要每周接受大量的镇定剂。除了同样是暴力狂或杀人犯的alpha，没人能将你带出保护司。怎麽样，这条路是不是听起来非常诱人？”

荣荣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这些年泽野到底经历了什麽，怎麽忽然变成s了。

“虐待omega是您的爱好吗，泽野司长？”他尽量尊敬地询问。

泽野耸了耸肩，懒散地道：“或许虐待alpha才是我的偏好。但这儿没有alpha给我，所以我也不大挑。”

荣荣凝目看了他片刻，似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