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至上。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所有骚乱上方响起：

“把这个alpha带走，带到主城里，当着荣莛的面将他杀死。让那些alpha和伥鬼知道你们的决心，让他们知道石锤要塞的政权到底握在谁的手里！”

阿钊的瞳孔骤然一颤。

这个声音他认得！

这是互助会发起人的声音。好多场聚会里，他不是隐藏在面具之后，就是躲在黑暗中，仿佛害怕别人知道他是谁。阿钊之前还疑惑为何他要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可现在却依稀明白了——

这个人，故意挑起alpha与omega之间的仇恨，就是为了让石锤要塞陷入内讧！

他心怀不轨！

阿钊猛地撑起身子，手心按在嶙峋的石块上顿时划破流血也浑然不觉，沖着激昂的人群大喊：“别听他的！他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受他摆布！快点冷静下来，我们的敌人是帝国不是荣少将……呃！”

有人高举手中武器，照着阿钊的额头重重一击。阿钊措不及防，整个人颓然倒地，晕厥了过去。

那道低沉的声音再次响彻洞穴：“出发，向主城的方向去，让荣莛和帝国看看你们的决心！”

一呼而百应。人潮汹涌着，无数双手举起被十字架绑缚着的许多，如浪一般向洞穴的入口处涌去。

他们群情激昂，他们踌躇满志。挑着灯的队伍蜿蜒着在山脉中前进，灼灼的光在混沌的夜空下闪烁，如越烧越烈的喷火巨龙向主城的方向张开了血盆大口。

三姓家奴

“你现在后悔让omega当兵了吗？”

荣莛放在操纵杆上的手微微一顿，擡眼看向后视镜，镜子中映着关海的身影。

九天正飞行于混沌的夜色中，一寸寸搜寻着荒凉的山脉。这个星体不大，但几乎没有监控覆盖，大片土地又群山环绕，给搜查任务增添了不少困难。

威里姆和他带士兵散开了来找，但截至目前，一无所获。

而头顶漆黑的深空之中，帝国可能正在策划着下一次的进攻。

局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对他们极为不利。

“还不打算招供互助会的藏身处？”荣莛反问道。

关海嗤笑了声。他手脚都被捆着，如牲口一般被撂在了地上，此时勉强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懒散道：“我都说了，互助会的发起人不是我。你怎麽能不信呢？”

“我就是从你那里第一次听到这些极端言论的。让我相信你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能吗？”

关海低低笑了起来，喟然摇头：“荣莛啊荣莛，你为什麽就非得找个幕后黑手呢？有没有可能所有的动乱并无人指使，只是民心所向？”

荣莛握着操纵杆的手一紧，怒道：“所有omega都疯了似的针对其他性别的人？不可能！绝对有人在背后推动——”

“很难理解吗？金丝雀的生活虽然不自由，但起码安逸，那些人只要承受点歧视、每年生几个孩子，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可他们却放弃一切来到了这里，不仅每天生活在被帝国歼灭的恐惧中，更要干粗活、上战场流血，这沉没成本高得可不止一点儿半点儿。之前或许可以勉强忍耐，但现在他们发现，你这个平权的象征，却背着所有人私会情人、更是屡屡偏心alpha，是个人都会觉得上当受骗了吧？”

说着说着，关海已微微探身向前，盯着荣莛的双眼中闪起幽暗的光。

“我倒是好奇……按理说你不惜放弃前半生为止奋斗的一切也要成立反银河势力，应该是最恨帝国和alpha的那一个，怎麽不见你被我们的理念说服呢？还是说你真如外面传言的那样，做这麽多只是为了当个土皇帝？”

荣莛坐在驾驶位中，远眺着苍茫的夜色，侧脸冷硬。

关海又道：“閑聊嘛，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还不敢说真话？”

“……我恨的是这个世道，不是人。”

荣莛的声音没什麽起伏，似乎这番话已在他心头打磨了上百万遍，说出口时带着平和的坚定。

“性别本身没有高低之分，所有的歧视都是人为造就的。早在远古时期还有母系社会，生育力强大的omega曾是社会中的上等人，所以根本没什麽omega天生卑劣alpha天生高贵的说法，一切都是弄权者的把戏。所以我现在要做的是改写社会对性别的叙事，而非把仇恨发洩在某个群体身上，甚至演变成极端种族主义……”

一阵狂悖的爆笑，打断了荣莛的话。

“哦，不好意思，要不是实在太可笑了我差点儿就听睡着了。”

关海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儿栽在地上：“改写性别叙事？弄权者的把戏？这是您从哪本典籍里摘抄出来的话？这麽天真的言论，作者今年大概3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