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莛攥紧了双手，似有岩浆彙成的巨浪拍打着他的头颅，令他耳内阵阵轰鸣。

好……好个泽维尔，呵，他这麽意外做什麽，这难道不就是泽维尔的本性吗？

帝国忠诚的看门狗，察觉到有一丝撼动大厦的危机，便立刻将其扼杀于萌芽之中。正义，真相，这些对泽维尔来说算个屁？哪有他辛苦经营的军人荣誉和军衔重要？！

就如20年前他第一次从石陲要塞被抓回帝国，曾凄声让泽维尔睁大眼睛看看，看看那些摆在他面前的证据，可泽维尔都恍若不见。那些关于福兴疗养院的龌龊勾当，是真的在泽维尔到前都被销毁了，还是说泽维尔故意忽略了它们？

他为何如此天真，一次又一次地相信泽维尔，觉得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明明这个人的性别地位和立场，都注定了他与自己永远殊途！

“好……好。”弗加迟疑地应了声，“那我就按照您说的，去军部报备了。”

泽维尔点头：“去吧。今天见了不少人我也累了，準备回家休息了。荣，你是打算跟我一起，还是回去和泽野司长再共舞一曲？”

荣莛脸上挂满冰霜，转身大步向大厅外走去。泽维尔看着他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笑，举步也跟了上去。

回家的飞行器上，两人坐在黑暗中均一言不发。月华星光透过舷窗，缓缓盘旋在他们之间，银辉渲染之下的空气恍若坚冰。

“……生气了？”泽维尔的声音自驾驶位的方向传来。

荣莛眼神冷冰冰地向外看着，他们正掠过帝国核心地带的上空，放眼望去整座星球的地表璀璨堪比月下锆石，华贵而冰冷。他不屑，但他能理解为何此等壮景对某些人来说如此难以割舍。

“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他的脸隐在阴影中，语气冷淡却平静。“我有什麽好生气的？”

泽维尔没有再说话。

飞行器降落在屋外的草坪上，荣莛不理会泽维尔，径直进屋上了二楼，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他的确已经冷静下来，不再无谓愤怒了。

他準备今晚就跑。

去他妈的泽维尔。在这个没有半点脊梁骨的傻逼身上浪费时间就是个错误，反正现在借着泽维尔的手调查出里昂在哪儿了，他不如即刻回滚石隧道与拉里及远山霖彙合，接下来的路他们自己走！

他没有什麽要收拾的东西，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下头脑，顺便定了稍晚从首都星港口离岸的飞艇。再出来时，门外已经没有声音，不知泽维尔是不是已经回房休息了。

荣莛面无表情地拉开房门，自二楼下至一层客厅。客厅里却亮着灯，泽维尔就坐在离门最近的沙发上，闻声擡眼向他看来。

“我就知道你要走。”

泽维尔嘴角扬起冷笑，阴恻恻地注视着他：“这麽迫不及待，甚至等不及我说下？”

荣莛攥紧拳头。他本来就没打算背着泽维尔，反正无论怎麽偷偷跑路都瞒不过这个人的眼睛，他今天要光明正大地从这个门出去！

他攥紧手中的一叠纸，大步走到泽维尔面前，狠狠将纸拍到了茶几上。

正是二人稍早签下的《婚前协议书》。

“我将远星人的情报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帮我彻查真相。可你费尽心机从我嘴里套消息，只是为了给帝国扑火，现在我要走你难道很意外吗？”他寒声道，“你不帮我就算了，那咱们一拍两散！”

泽维尔的视线落在桌面的文件上，深邃的眼眶阴影与浓密的黑色睫毛遮盖了他眼中的情绪。

荣莛一咬牙，转身便要向大门去。谁知下一刻，身后传来纸张碎裂的声音。

泽维尔缓缓自沙发上起身，他修长的五指一摊，纸屑如碎雪般飞扬自掌心散落一地。他举目迎向荣莛震怒的目光，低低笑起来：“你还真是不长半点记性……这种协议，在我眼里算得了什麽？我想撕就撕了，想毁也就毁了。”

这人——这人简直是疯了！

剎那间，荣莛一个拧身骤然向大门扑去。他动作快得出奇，剎那间手已握上门把。但还未来得及拉开，一股巨力自身后袭来，他被咣当一声按在门板之上，钢筋铁铸般的手正掐着他的后颈。

荣莛面部涨红，手一垂腕一翻，粒子刃改装的项链落入他的掌心，幽蓝光束窜起的剎那他猛地挥臂向后一刺！闷哼传来，身后人肩上的鲜血瞬间淌落，滚烫地滴在荣莛的手腕。

可剧痛之下，泽维尔竟屹然不动，反而一把钳制住荣莛持刃的手腕在墙上重重一磕，粒子刃当啷一声掉落在二人脚边。

“我早就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