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姜葵到了弥山花店上班，每月月初都可以从店长手里领工资。不过店长不用银行卡转账，而是用个写有“平安健康”的红包装上现金。

虽然有监护人在，吃喝不愁，平日也没有需要他另外购买的东西，但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可支配物品令姜葵由衷感到安心。

乔放笑着答应：“行啊，我个大老粗不懂这些，你专业，给我推荐推荐？”

姜葵来了些许精神，介绍道：“之前那几种挺好，最近葡萄风信子也长得很漂亮，我拍了好多照片，你也买两盆吧，好吗？”说着，他把手机相册翻出来，睁大眼睛等待乔放回答。

乔放知道他卖得再多，一盆花不过抽成两三块钱而已。晏思道早给店长打过招呼，姜葵能得到的钱有限，足够满足小狗而远不够达到在小岛上“财富自由”。

但看他这般认真，至少心上能多惦记着其他事儿，乔放还是答了“好”，另外决定追加十包茉莉种子。

【10月18日 F1玄关A 19:15】

姜葵问：“他今天该回来了吧，我睡前能看到他，对不对？”

“得明晚了，明晚四哥会去店门口接你。”乔放说，“或者你先跟他视频？听说他早上给你打视频电话，你没接，直接挂掉了。”

姜葵气急，大声拒绝：“骗子，他是骗子！我不想看见他！”

深吸几口气，他的声音忽而弱下来，话里带着些许别扭的哭腔，“晏思道一直在骗我，他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这里根本不是我的家……”

【10月18日 F2主卧A 22:45】

床边的遥控器不小心被碰掉，和地板撞出“哐当”的声响。姜葵随着动静抖动了下，翻身推开了一侧的枕头。

安全小巢出现“漏洞”。

睡梦中的他张大嘴喊叫，看似叫到谁都能听得见，实际视频只收到几声无力的唧哝。

随着动作越发剧烈，姜葵开始闭着眼撕扯睡衣。由于控制不住力气，棉质睡衣前的扣子也拽掉了两颗。

约一分半左右，他停了下来，蜷缩着身体抱着自己小声哭，说梦话的声音也一点点提高音量说了出来——

“……晏先生，请您，肏我。”

第09章 不想了

晏思道登岛不久，天接近全亮，远处已经有了鸡鸣。

乔放一直在门口来回踱步等待，看到他下车的身影，连忙大步上去迎。“四哥，您可算回来了。”

接过旅行包，乔放把目前的大致情况讲了讲：“接到电话我就去给他打了一针。半小时之前他醒了，药效应该是起了，但是还在发病，又把自己关进书房里了。很安静，不理人。照您之前所说的，我没碰他也没喊他的名字，只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关上门，站在门外听动静……”

晏思道“嗯”了声，脱下外套松了松领带，快步走上楼。怕吓到姜葵，走到房门口，他故意发出些要开门的小动静，提醒里边有人来了。

进去环顾四周没看到人，晏思道知道，姜葵正躲在那张大书桌的桌洞下面。

晏思道了解过会所如何惩罚服务不佳或稍微惹恼老板的性奴和陪赌，其中一个方法是关进黑屋子，无人交流，无人喂食，单独反省直至晕倒。因此从狭小空间里获取安全感是姜葵极端焦虑时会有的表现。

靠近一看，果然，姜葵抱着膝盖蜷缩在桌子下，用大毛毯盖着身体。他手头紧握着条黑蓝色领带，缠了手腕缠两圈，几乎是自己绑住了自己，就这么再次睡了过去。

受到自我束缚的小狗偏头靠桌子，黑亮的羽睫旁仍留有泪水湿润过的痕迹。安静的小小的一团，没了平时闹腾的模样，只剩下疲惫与不安宁。

看见他手里的领带，晏思道面色凝重，感觉城内的大雨好像跟着淋到了岛上的屋里。

早前姜葵发病的反应没有规律，有一次格外严重，攻击性也强。晏思道要伸手按住他，反被像狂犬一般狠狠咬了一口。而后姜葵不停地往四周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那次办法用尽也不见好转，晏思道干脆连夜让人把半山别墅原本姜葵屋内所有的用品都运上岛。大到家具，小到学习用的纸笔。东西全摆在面前，最后还真被苦苦寻物的姜葵找出一条领带。

当时姜葵拿着它蜷缩在角落里，一圈圈缠在手上。晏思道要给解开，他不答应，还安静地舔舐晏思道的手背，抬头软声表示可以做爱。

事后睡醒，姜葵的病居然出奇地有了好转。

教授认为这是姜葵发病后的认知障碍有矛盾性所导致，既抗拒再做回性奴，有挣扎，有屈服，又无法真正成为普通人，太迷茫，太虚无。因此他卡在梦魇之中来回徘徊，成了不人不奴的狗，只看终由哪边的意志将他完全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