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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溺(21)

作者:丁唐 阅读记录


南枝走到门口换下拖鞋,脚边的水迹将光反射的乱,那光晃眼,他捏了捏眉心轻叹一声。

“我走了啊。”南枝向着卫生间喊了一声,接着咔哒一下推开了门。

“我才回来你就走?”黎江白探出头来,手上还搭着一块米色的毛巾。

此时南枝一脚已经踏出门外,踩着门口的地垫,出入平安被他遮住了半个“入”字,他回过头,颇为无奈的应声道:“啊,急啊,我一大早赶过来现在还得赶回去,家里头还有个人等着折腾我。”

南枝语速渐快,但每个字都像是叹出来的,他多说一句便好似多了一分疲累,眉眼都耷了下去,肩膀似乎也颓了不少:“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能不能别可着我一个人儿折腾啊。”

昨夜没睡好,又心惊了大半天,南枝也是难得的抱怨。

吸顶灯闪了一下,登时暗了好多,黎江白挂起毛巾抬头看了看,这不大的卫生间好像被风吹进了晦暗的阴云。

这天气着实不好,压的人心头闷。

“你都想象不到有多吓人,我今早一睁眼,两条信息板板正正的摆在我手机里,一条是你说晏温回来了,一条是听听说他找到谷寓清了,他的消息比你的还可怕,我看的后背都发冷,一下子就给我吓精神了。”

南枝口中的听听是他的发小,黎江白见过,大学的时候曾在人家家里借宿过几天,那是个很优秀很努力却不那么幸运的人,黎江白对这位发小记忆很深,每每南枝说起,他总能与人共情。

黎江白走过来,路过茶几,也端起那杯水,仰头将水喝了个干净,水珠滚落下颌,在越过喉结时被他擦去。

南枝还在说,但已经没了抱怨的语气,他似是将这半开的门当成了倾吐的出口,要将身上的沉重与疲累泄一泄。

“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南枝闭着眼睛,面色虔诚,却抬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啊上帝耶稣玛利亚,佛祖天皇祖师爷爷,柏拉图伽利略米开朗基罗,马克思列宁恩格斯,信徒不求别的,只求不要再受这样的惊吓了…”

黎江白坐在沙发扶手上,双臂抱胸,微歪着脑袋,他说:“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他垂垂眼,又抬起来,“你为啥要害怕?”

南枝还在祷告,听见这话倏地收声,他动了动脚,却没收回来,他扭过头看着黎江白,面色复杂。

“我不觉得是好事,”南枝说,“最起码在我见到活生生的谷寓清之前,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小梨子你没见过听听发疯,你不知道他真疯起来是什么样,这几年我一直看着他,就怕他发起疯来…”

忽然间,南枝又收了声,他目光倏然变得严肃:“你这一阵儿吃药了吗?”

吃药,没吃药,这是黎江白和南枝之间永远都绕不开的话题,南枝就像一个复读机,从他们认识开始就不停的循环播报,他好像没有停止键一样。

这样的问候黎江白听了八年,从晏温离开的那年开始。

风将黎江白的额发抚乱,他回望着南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吃了”,音落他又摇摇头,“不过今天没吃,昨天只带了晚上的份儿出门,我没以为今天一早就能回来。”

他诚实的说,却说的南枝的神色愈发的无奈。

南枝动了动脚,从那个“入”字上面移开,他大黎江白几岁,这会儿显得颇有些苦口婆心,他说:“可不能停,按时按量吃,”他握着门把手的手缓缓收紧,可他自己却没发觉,“之前听听住了很久的院,原因先不提,只是他那次住院真的要把我吓死了,我问过医生这类药不能随便停,你一定要按时吃。”

他深深地吸气,继而缓缓吐出,那口气像是有千万斤重。

“我跟你说我禁不起吓啊,不管你们谁,只要吓我我的心肝儿就得老十岁,今天老十岁明天老十岁,我觉着都等不到今年春晚就得先入土咯。”

闻言黎江白笑了一下,眉眼微弯:“头一次见人咒自己早死,”他上前两步,似是要送人,“快回吧,我得睡会儿,今年春晚我陪你看,你不看我就掀你眼皮。”

“掀我眼皮?”南枝拍了拍衣摆裤腿,掸去虚无的尘,“哼,我还扣你眼珠子。”

【作者有话说】

谢谢垂阅。

第11章 回家吃饭

小年,下雪,今年是个冷冬,雪异常的大,看门的妗子拿着一硕大的扫帚不停地扫着院子,扫去一层又落上一层,我院子里总是白的,好像没个尽头。

黎江白甩着腿坐在窗台上,额头抵着玻璃,看着积雪被推去了墙角,衬出围墙上老旧的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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