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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今日,常锦星也空窗有一段时间了,今天他突然对张宇文这名二房东产生了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因为他第一次见面就请自己吃午饭,虽然只是三十五元的三明治,却让常锦星生出一丁点的感动。
在学历与工作上,他欺骗了张宇文,他既不是江流大学的毕业生,也没有开摄影工作室,他的父亲在另一座小城市当厨师,从小便酗酒打骂他与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忍无可忍离家出走,常锦星的书读得稀烂,高中毕业后,便背着相机到大城市来讨生活。
他的父亲是个渣男,于是常锦星也子继父业,成为了一名渣男。
除此之外,从家里学得的一手好厨艺,让他轻易博得温柔女孩的欢心与爱。 常锦星一边靠自己英俊的外表吃着软饭,一边尽量维持着自己才华摄影师的人设。 历任女朋友与男朋友们偶尔会给他点零花钱,并尽量照顾他那为数不多的自尊心,常锦星很清楚他们要的是什么──不过是迷恋自己的皮相,作为酬劳,他也朝他们索要生活费。
各取所需,这很公平。
今年分手后,常锦星决定自己独立生活一段时间,不再寄人篱下过活,于是尝试着接一些拍照工作,虽然总是有一餐没一餐的,但不用再为人提供情绪服务,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穷但自由了不少,人生还是可期待的。
直到找到这新的居所,常锦星理所当然地可以开始新生活了,他想找个真正的相爱的恋人,我干干你,你干干我,一起赚钱养家,彼此倚靠,这就是他近乎所有的人生理想。
渣男的本性难以改变,他还是忍不住小小地撩了下二房东。 幸好张宇文见多识广,在尚未有苗头的时候就摁住了渣男。
如是,张宇文就这样,集齐了四个各有故事的观察对象,可以开始他的取材了。
想想就让人觉得有趣呢。
第5章
话又说回来,叫陈宏的健身教练迄今还没有半点存在感。 张宇文正考虑着要不要取消租屋给他的决定,另外找一个房客,免得被这家伙拉去办卡健身。
反正房租也还没有收到──张宇文租出去四个房间,尚未有半分钱进帐,每个人都在积欠房租,不过房客积欠房租也很正常,已经是如今现代社会的常规操作,按时付讫才显得诡异。
“你什么时候搬进来?”
张宇文给陈宏打了个电话,同时注视着电脑屏幕,那上面有一个新的人选。
毕竟陈宏既没有签合约也没有付房租,张宇文怀疑他连合约都没看过。
“哦!哦!”陈宏说:“我今天就过来一趟,合约已经签好了,顺便带过来给你。”
“好吧。”张宇文只好在聊天软件里朝候补人发送了:【已经全部租出去了】。
没办法,做人还是要守信用。
陈宏正在健身工作室里打包自己的私人用品,挂了电话后,他在信箱中翻了半天,从一堆垃圾广告邮件里找到了租房合约,匆匆忙忙地打印,拿着笔,在前台处垫着一张传单,粗略地扫了一眼合约,签上了名字与日期。
陈宏一只脚跨在了而立之年的门槛里,只等时间给他无情的一脚,就要滑进一事无成的三十岁。 签完合约后,面朝这门可罗雀的健身工作室,他忽然有点悲从中来:工作室的租约本月到期,未来一片迷雾,还欠着合伙人好几万的费用,再过几天就要硬着头皮,挨个给他们打电话,告诉他们工作室入不敷出,必须宣告破产清算的事实。
他仍不服输,并认为这是上天给予他的考验──他一直很顽强,顽强是难能可贵的特质,对一些人来说是毅力,对另一些人来说则是固执。
在投胎时,陈宏把系统送的天赋技能点全部点到了体力值上。 他在一个偏远的城市出生,问世时便获得了四点五公斤的惊人初始体重,他比大部分婴儿更强壮,哭声也更嘹亮,这具强壮的躯壳一直伴随着他度过童年,幼儿期与青春期,也让他在大部分不需要使用大脑的体育运动项目里独得头筹。
唯一的小小遗憾就是在青春期时营养没完全跟上,导致身高差强人意,只长到了178公分,但在东亚人里,这个身高完全够用。 进入体育学院后,他很快发现运动员与运动员之间的天赋差距,往往比人与蚯蚓的物种差距还要大。 引以为傲的运动专长在真正的天才面前被秒成了渣,对竞赛项目里,他勉强够用的身高,更在体院的篮球场上显得像个笨拙的哈比人。
总之,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吃不了这碗饭。 但比起带着一身伤病退役,他更宁愿手脚健全地度过这一生。 于是他在运动专业里被打击得自信全无后,转向复健与训练,最后进入了大部分体育生的共同归宿:健身房。
在学期间,他就在健身房里打工派传单,偶尔充当兼职教练,到处指点他人,顺便卖点高蛋白粉。 毕业后自以为摸清了其中门道,准备也开一个日进斗金的个人工作室。 然而这年头健身房严重过剩,教练们也日益供过于求,入行者如过江之鲫鱼导致行业内道德水准良莠不齐,严重影响了David前辈们的口碑。 他们要不是如网红直播主般、借着性暗示与劝诱来售课就是如理财专员般苦口婆心地上门乞讨,很显然,这两大特质陈宏都不具备。
陈宏唯一的优点就是刻苦锻炼出的一具肉体,这具肉体去当牛郎可以获得不菲酬劳,接男客比接女客更高,达到日薪四千元的惊人收入,做受也比做攻更值钱,更能额外获得一笔保养费。
不过他从没朝这方向想过,他既脱不下裤子也拉不下脸,第一家健身房开了不到半年就关门大吉。 失业期他又去打工当教练,终于被一名富二代看上,富二代对他动了真感情,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陈宏原本的性向就不怎么巩固,毕竟天天与男性的身体打交道,所学也大多与对男性的肌肉、身材等审美有关,犹如两栖生物,虽认为自己是直男,但似乎同性也可以试试?谈谈恋爱没关系,什么都体验一下嘛。
外加这小富二代既有钱又有颜,既送礼物又带陈宏去频繁见世面,在轮番感动下,陈宏心情极度复杂,终于半推半就地从了他。
热恋期里他们吃最贵的烛光晚餐,去最贵的饭店开房,纸醉金迷的浪漫气氛下,陈宏从抗拒到勉强接受,到习惯再到沉迷,只花了短短的二十八天。
在这一个闰月里,他们每天变着花样地做爱,陈宏也被训练调教成了个中高手,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富二代动感情是真的,喜新厌旧也是真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每谈一段恋爱都爱得要死要活,十天半个月后热情消退便形同陌路。 在某天的日历被翻过一页后,一切便戛然而止。
得到被甩的消息时,陈宏就像做了一场梦。
他不知自己只是对方换换口味的调剂,也不知自己就像恋爱游戏里储值抽出来的卡牌,只会在特定的时刻提供点新鲜感,过后便被扔在卡包里,最后的下场是分解成素材了事;又抑或是那富二代“与各种职业男人上床”集点活动其中的一环,当然也可能是“十二星座男搜集大作战”中的一部分…… 总之他只是满足了某个特定条件,又恰巧长得还可以,于是得到了这段上天眷顾的露水情缘。
他花了一个月收拾心情,重新上路,疗伤期比恋爱期还要长两天,这并不多见。 当然他没有去闹,毕竟他还有着身为攻的自尊,哪怕闹了还可以得到补偿费。
这位有钱的前任对时下行情很了解,没有大方赠房,也没有赠车,他暗中为陈宏的裸体分配了每日使用的价格,再自行其是地打了个折,相当于包月,最后送他的礼物一合计,摊下来恰好每天四千。
他把富二代送他的部分礼物留作纪念,另一部分则拿去变卖,折出一笔小钱准备从头再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