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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陷阱+番外(23)

作者:喝粥还是吃米饭 阅读记录


邹良拎起包裹往宿舍走,初冬的下午,阳光正好。邹良的宿舍是旧楼,有些远。走到宿舍爬上三楼,邹良热出了汗,他脱下大衣扔在椅子上,拿起剪刀拆开包裹。

浅蓝色的格子被套,软绵绵又很有分量,带着棉花特有的气味。邹良抖抖棉被,晾在阳台上去潮气。

邹良拍下照片,给送迎春发过去。

“迎春,你的到了没?”

宋迎春回复道:“邮局说最近单子多送不过来,待会我自己去拿。”

晒过的被子很好闻,新棉仿佛还保留着植物的生命力,晒了一下午的太阳,把光和热储存好,在夜幕降临时,和人体共鸣,转化为冬夜里惬意的温暖。

邹良坐在床上,收到了宋迎春的照片。同款的格子被套,他那床是深蓝色。宋迎春也是坐在床上,被子被撑出两条腿的形状。

两个包裹从江州县城出发,分别到达南市和申市,邹良想,宋迎春现在的温暖,和他是一模一样的。

宿舍熄灯后,四个床铺亮起四台手机,邹良躺下,摘掉眼镜看小说。身上的被子像一片从夕阳里裁下的云朵,蓬松柔软,热量十足。不多会,邹良困得拿不稳手机。

他点开宋迎春的对话框:“迎春你睡了吗?”

宋迎春发来一个黑眼圈的表情包。

邹良很轻地笑了笑,发给宋迎春一个小月亮。

手机压到枕头下,邹良往上拉拉,把被窝理成舒服的形状,安然睡去。

大一新生刚摆脱高中的折磨,免不了会疯玩放纵一阵,有的还收不回来心。临近期末考,钟原很担心自己挂科,组牌局和约会都不积极,下课也回宿舍看书。

邹良没想过拿多好的名次,但不挂科的话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张柏辉和周齐云同样也很有信心,钟原一边背重点一边嚎:“合着宿舍就我一个学渣,好寂寞!”

熬到考试结束,钟原兴冲冲地组了个火锅局,特地招呼周齐云带上女朋友,这样他就有理由说服石晓月也来吃饭。考完试大家都很放松,火锅也吃得尽兴。散场时间还早,钟原提议出去唱歌,一群人正在兴头上,嘻嘻哈哈都说好。

冬夜寒冷,年轻人穿的也不多,吃火锅攒的那点热气很快在昏黑的街头消散。好在KTV不远,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6个人开了个小包,刚好坐下。钟原高兴得很,买了两筐啤酒,一字排开砰砰撬开瓶盖,嚷嚷着今晚谁都别跑,不唱歌就喝酒。

每个人都点了自己的歌。关上门,打开音响,音乐声锁在里面无处可逃,包厢吵得说句话都得贴近耳朵。

石晓月开场,她唱的很好,钟原爱慕的眼中多出几分虔诚。

轮到邹良,他随便点的首《关不上的窗》,邹良刚拿起麦克风,兜里的手机响了,宋迎春打来的。

邹良推门出去,对着电话喊:“迎春,你等等,这边有点吵。”

他急匆匆跑到厕所,周遭总算安静了一点。

“迎春。”

“你在唱歌?”宋迎春问。

“嗯,跟室友出来玩玩。”

“大良。”宋迎春声音沉沉的。

“嗯?”

邹良听见宋迎春吐了口烟:“过几天你回去了吧。”

邹良答到:“票买好了。”

“回去……”宋迎春顿了顿,“回村里,我们不能那样。”

邹良站在厕所隔间,浑身僵硬,他下意识地叹了口气,又很快强装出笑容,仿佛宋迎春正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邹良笑得干干涩涩:“好,当然了。”

“你不用特地说,我都知道。”

他挂断电话,推开包厢门,喧嚣的乐声涌出来,钟原正在唱歌。

“只是,爱要怎么说出口,我的心里好难受。

如果能将你拥有,我会忍住不让眼泪流……”

钟原嚎着,一脸花痴地看着身边的石晓月。石晓月很嫌弃朝他翻白眼,却并未推开钟原紧搂着她肩头的手。

邹良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里的一段段变红的歌词,不停地空空吞咽,试图让发紧的喉咙松弛一些。钟原唱完,嚷嚷着切回邹良的歌。

包厢里彩色的灯光,在玻璃酒瓶上穿梭跳跃。邹良抓起一瓶啤酒,放大声音喊:“唱什么歌,喝酒啊。”

第25章

在村里,春节最隆重的节日。

扫尘,炸年货,祭灶神,贴春联……每件事情都有固定的日子和独特的仪式,稍不严谨,年味便跟着少了几分。

邹良家圈里剩下的一头猪,留到的腊月,前几天刚杀完,陈春梅留下自家要吃的,剩下猪肉村里人当场就买完了。

邹良起得晚,洗漱完去厨房找吃的。电饭锅里温着粥,煮鸡蛋捞在一旁的盘子里,已经凉透了。邹良端着碗,在灶台边快速吸溜完一碗粥,冷鸡蛋有些噎人,但他懒得热,凑合凑合吃掉。

邹潮拎着一桶泡好的豆子走进来,陈春梅跟在后面。每个主妇对春节都会有自己的安排,比方说陈春梅每年都要亲自做豆腐。村里会做豆腐的不多,她称得上是个能手。

邹潮放下水桶,捻了颗胀开的黄豆:“你看看,是不是差不多了。”

陈春梅蹲下,捞起一把豆子嗅了嗅:“成了,下午送到张守平家机成浆,晚上就做。”

“你顺道,把这两条排骨送到宋怀民家,前几天杀猪,我特地留下的。”

地上放着一个大红盆,盆里装满过年用的猪肉,两条整排骨穿了根稻草绳,摆在最上头。邹良放下碗:“排骨我去送。”

陈春梅没有抬头:“行啊,你正好找迎春玩玩。”

申市和安市的温度差不多,但是在冬天,农村的寂静会让寒冷更加深刻。今天没有太阳,天阴沉沉的压在泉灵村上方,好像爬上楼就能摸到。

吃完午饭,邹良换了件更厚的羽绒服,身上暖和了些,脚趾头还是冻得发疼。他看看时间,走去厨房。

他拎起排骨掂了掂,又扔进盆里。邹良找来个塑料袋,装好两条排骨,一对猪脚,和一条切割漂亮的五花肉。

顺着村道往下,是宋迎春家。放寒假的小孩子满村瞎跑,时不时扔出几个摔炮,噼啪作响。村里是没什么声音的,短促的爆炸声显得格外清晰。邹良拎着肉,走到宋家院子。

宋迎春在劈柴。水泥地上躺着个圆柱形的大木块当垫子,上方立一根碗口粗的短木。他穿着件条纹毛衣,浅口的,俯身可以看见锁骨。袖口挽起,小臂紧实,手背上青筋突兀。一斧头下去,利落的劈砍声响起,短木头破成两半一左一右倒地。

邹良走到宋迎春身边,他嘴唇干燥翘起死皮,嘴角破了个口子,鲜红的还未结痂,身上一股好闻的松木味。

见邹良过来,宋迎春放下斧头,抖抖身上的木屑:“过来了。”

宋玉玲也在一旁,看见邹良,笑着打招呼:“大良哥。”

邹良把肉递给她:“给合欢娘。”

宋玉玲拿起袋子,蹬蹬跑去厨房。很快,刘合欢也出来了。

“大良,你怎么送这么多肉,这多不好的。”

邹良坐到身边的马扎上:“不多,过年吃得完。”

刘合欢拾起几根新劈的木柴,笑道:“那叫你妈今年别蒸米粑了,后天我多做几笼给你们家送去。这柴好烧,蒸米粑正好。”

宋玉玲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递给邹良:“大良哥,你妈今晚做豆腐不?”

“嗯,做的。”

“那我晚上过去。”

“好啊。”

“我去学学,明年我也自己做。”

刘合欢抱起一摞柴火:“那你好好学,你春梅娘会的很。”

邹良分出一把瓜子递给宋迎春,宋迎春不要,他指指嘴唇:“上火了,怪疼的。”

宋迎春的脸颊发红,鼻尖上沁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邹良看见他,就觉得不那么冷了。

“哥,晚上你也去啊,可以吃豆花。”宋玉玲瓜子磕得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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