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你一下,怎么了(15)
一个说:“哎呀你干什么,你自己去看啊,在这动什么手?”
钟在御二话不说,直接冲到袁哥办公室,一把推开门:“林森?”
袁哥在这片如鱼得水,他一见钟在御就牙疼,这小子太鲁莽会坏事:“你来干什么。”
林森抹着泪,没有暴雨梨花,哭得我见犹怜,愕然地看着钟在御。
不顾拼命打眼色的林森,钟在御毫无顾忌:“袁哥,怎么回事,林森哪里犯错了。”
袁哥给他两人倒了水,又拉来椅子,让他们坐,低三下四地说:“是这样的,说起来也是小森的机缘。有位导演,才三十多,跟我说想捧小森。我跟他关系好,了解他的为人,真的特别好,圈内都夸。”
越夸赞越说明私下为人不齿,钟在御怒道:“不行。”
袁哥不屑他,只盯着林森看,和颜悦色:“小森,你是聪明人,不要太犟,机遇难得。”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像心酸老父对家中的不孝子,“我也是没办法,否则得罪了人家,我怎么留你啊,你说是不是。”
要么干,要么滚,林森一张脸有美人三千色,但他摇头,不干!
钟在御和他同一战线:“袁哥,你要赶,就把我也赶走!我们一起的!”
袁哥铁了心不屑一顾,毫不犹豫地往椅背上一靠,眼神里有明晃晃的嘲讽:“行啊,你们难兄难弟,都滚吧,以后都他妈的别让我见到你们!”
走出去,林森憋了一肚子的话,此刻爆发跳脚,敲钟在御脑袋:“你傻啊,没看见我给你打眼色!一哭二闹三上吊,我才第一招,就让你给破了!”
他本就打算哭一场闹一闹,大不了以死相逼,没成想钟在御这个没眼力相见的横插一脚,没戏了没戏了,他们都没戏演了。
得罪了袁哥,这一行都干不下去。钟在御一时冲动,付出代价。他浑身难受,这岂不是他的演艺路要断了:“对、对不——”
林森就是随口说说:“不关你的事!你别想太多!你再敢说这种话,我就回去答应他去!”
他舍不得看这世上,唯一肯为他两肋插刀的人如此。
“靠,真是我倒霉,昨晚赶着上工,以为没人了。那个点几本没人,谁能想那么巧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真是黄脸婆,我估计她肝脏有毛病,点了我。更没想到她老公带着儿子来找她,就是那个狗屁导演!”说着,林森冲摄影棚吐口水。
一溜烟小姑娘,就他一个貌美男人,不点他点谁。
林森之前在酒吧卖酒,没几天被个老男人看上,堵着要他出台。林森躲着,当时还缺钱,跑到火车站给人擦鞋,大冬天脸蛋儿都皴了,都没后悔过。
保安看见地上的口水,举着警棍就冲过来,嚷嚷着:“做什么的!哪个棚的,回来,罚款五十!”
钟在御赶紧拉着林森跑。
林森边跑边笑,跑得岔气,赶紧拉着他摆手,示意跑不动了。大喘两口气,林森又道歉,觉得自己连累了他,他知道钟在御有多喜欢演戏,哪怕知道自己拙劣,也日日拼着。
钟在御不介意:“没关系,你要是敢瞒着我回去,我就不认你了。”
梦没了是小,只要他在惦记,总有办法,家中事大。他现在只想时光倒流,回到他拒绝百鹤之前。
林森去店里上工,钟在御骑车回家,现在他就是一团浆糊,琢磨着缺了个经济来源,接下来该如何维持巨额的医药开支。
浆糊傻乎乎地骑,回家前,没忘记去菜市场买鱼和俩苹果。
“太爷,奶奶呢?”钟在御一进门,太爷爷在客厅里撑着老年人代步器,一步三颤,再抖三抖,哆哆嗦嗦地挪。
他抱着太爷爷亲了一口,撒了个单方面的娇。多年的老年痴呆,而今还懂得吃喝拉撒,活着就是为了替人省心。
太爷爷上辈子一定救过锦鲤,痴呆流浪,抱着年幼的自己,就这都能被奶奶收养。现在奶奶患了抑郁症,家里的劳动力成了自己,他也能靠两肩膀撑起这个家。
两室一厅的老房,两间卧室都小。略大的那间,摆两张单人床,太爷爷和奶奶住一间,相互照应。
钟在御推开门,奶奶坐在床边,不过他天生少点伶俐,笨嘴拙舌,只能甜甜地喊:“奶奶,我可想死你了。”
奶奶瞅孙子一眼,扭过头。最近都不大理人。
钟在御无师自通,上网搜抑郁病人家属心得,知道有事没事要哄,只要在家,就变着法儿的糖衣炮弹。
可惜钟在御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特笨拙:“奶奶你今天真美,我买了鱼,熬鱼汤喝啊。还有苹果呢,你带太爷洗洗手,我去削皮。”
剖腹、刮鳞,料理好鱼下锅。奶奶还是乐意吃的,带着太爷爷,站在钟在御身后,就等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