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梯(11)
于是便顺着贺章的视线一路追寻到了第一排。
闻严只看见一抹干净而又少女的粉色外套下瘦小的背影弯着,正低头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期间不管是抬头还是低头动作幅度都格外的小,努力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缩在她的桌斗里。
女生面前书本整齐的堆放着,在一片脏乱差的环境下格外的显眼,似乎就是为了故意彰显和这里的格格不入。
不知道怎么,闻严在最后一排,周围尽是打鼾,脏话、耳机漏音的音乐声,他却听到了那笔写在纸上的沙沙声以及老师低头耐心的在讲台上指着课本讲解的声音。
贺章的声音适时的讲起来,是他惯常的那种讲今日说法一般的抑扬顿挫:“她爸得罪了教导主任来着,貌似这女生跟教导主任也有过节就被调到这里了。”
闻严的表情不知不觉已经带着一层愤恨和厌恶,张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贺章冷硬的打断:
“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努力么?”
闻严收回目光,撞上了贺章高深莫测的眼睛,他没有笑,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冷淡的笑意来:“因为不想与我们为伍,因为要证明自己不会成为我们这样的人。”
明知道贺章意有所指,他们就拉扯着一个或许很可怜的女孩变着法的将女孩揉搓摆弄。
一个要将女孩摆弄成路从期的影子;
一个极力撕扯破坏。
四目相对谁都不愿意先移开目光,盯得彼此时间长了,闻严甚至被搓出了火星,感觉那火星将他胸腔里枯成一片的荒草烧的一片荒芜。
那是他昨天晚上在一片万家灯火的璀璨中找到的一丝希望。
希望如冒芽的青草,路从期就是那无意撩拨的春风,吹的那一片野草肆意而又旺盛,如今不过一夕一朝枯荣尽成灰。
闻严轻轻吐了口气,轻轻的将那一把灰烬妥善的放好,把自己的邪火压了下去,起身拍了拍贺章的肩膀:“教导主任这把实在是过分了。”
贺章一听这话头不对,没有眼力见的站起来就要拦着闻严:“你又找事是不是?”
闻严看着贺章一脸英勇就义的抱着自己的腰不让自己动弹一步,一时之间哭笑不得,再大的邪火都不应该冲他发,于是大发慈悲的将耐心分给了贺章:“我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了,这次还真不是我找的事。”
他又抬头看看那个不知名的女孩,挣动了几下:“放手,不知道爸爸名草有主了吗?”
这一吼几乎将全班的人都给惊动,哄闹的教室有那么几秒诡异的安静。
闻严不要脸的冲着全班嘿嘿嘿的贱笑道:“小的们,你们的山大王要名节不保了。”
“大王这一招玩的刺激啊,教室play???贺章赶紧的,你上完换兄弟们上。”
“……”
贺章抱着闻严的腰,从后面探出脑袋看见说话的是跟闻严经常一块打球刘读文,此人一向信奉兵不厌诈这一说,生活当战场,社交当外交,堪把自己预备培养成未来的国家总统。
却偏偏长了个汉奸脑袋。
闻严不见恼怒的笑着将话头给顶了回去:“刘读文你给我闭嘴,真要寂寞了去找波波啊?”
操。
替这臭小子瞎操心个什么劲。
贺章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当过这孙子的爷爷,这会儿乌龟王八蛋翻身开始壳不是壳,蹄子不是蹄子了。
怕毁了路从期的名声,爸爸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吗???
贺章极其晦气的松开闻严,气急败坏道:“操,老子再管你的破事……”
闻严背过身子,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嗯哼。”
贺章抬头看着闻严一脸菜色的看着自己,以为自己终于取得了革命性的胜利,得意成了傻子:“去啊,找波波去啊,顺便把教导主任叫过来再替天行道一次是不是?”
闻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脸不知道是一口气上不来还是真的让贺章挤出了一滴不好意思的通红。
就是死活不打算告诉贺章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装模做样的苦恼道:“找波波?我怕啊~”
“哟吼。”贺章一听这话乐成狗了,抖抖他那不怎么柔顺的毛蹲在凳子上:“波波那怂成狗样的,你也带怕的?”
“扑哧。”
这下是台上那位女老师终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而后带领全班哄堂大笑。
贺章迟钝的扭过脑袋,抬头看着堵在后门的那团肉脑袋,脸及其痛苦的抽搐了一下似乎很想把自己的脑袋给掰下来。
领导再怂也是领导,也仍然有本事让你穿一辈子的小鞋。
班主任再怂也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贺章看见闻严那扬眉的小表情,抱着手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坐等着好戏的样子就格外的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