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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个年轻女子留到最后,五十来个土匪扑了上去,把她们摁在鲜血和尸体上,强奸了她们。土匪们你争我夺,为抢一个姑娘拔刀相见。有两个土匪因为互不相让,挥刀斗殴,互相砍得鲜血淋淋,回头一看,那个姑娘已在别的土匪强奸中了,这两个土匪火冒三丈跑回去,每人一枪将那个姑娘打死,然后继续挥刀互斗。正在强奸姑娘的土匪满脸是血,这个土匪暴跳如雷,他一手提着裤子,一手像是抹汗水那样抹去脸上的鲜血,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向那两个还在互斗的土匪砍去,于是三个土匪混战起来。旁边仍在强奸中的土匪扭头看着,一边强奸一边议论起来:
“这他妈的谁跟谁打呀?”
“他妈的看不清楚。”
张一斧强奸完两个女子,他系上裤带,骂着走过来,他飞脚踹开正在打斗的三个土匪,对他们破口大骂:
“他妈的真没出息,放着那边活蹦乱跳的鲜货不要,在这里为个死货斗得头破血流。”
十多个年轻女子被土匪轮番强奸后,又被土匪用长刀砍落人头。齐家村一片火海,噼啪爆裂声经久不息。六百多人口的齐家村有二百四十九人惨死,河水红了,青草红了,树叶红了,泥土红了,尸体横七竖八,东一堆,西一堆,满村都是。白天的齐家村腥风血雨,哭号惨叫不绝于耳;天黑后狂风吹来,狂风的哀鸣声声不息。
四十三具村民的尸体被土匪抛进村里的小河,这是万亩荡伸进齐家村的水流,这些尸体从齐家村的小河漂浮进入万亩荡宽阔的水面。在万亩荡的水面顺流而下,漂浮到了溪镇的码头。苍蝇云集的尸体让码头那里的船家捂着鼻子忍受阵阵恶臭,要用竹篙撑开尸体,才能让船只进出。四十三具尸体在溪镇的码头漂浮多日,万亩荡的河鱼成群而来,争食浮尸,将浮尸吃得千疮百孔,最后剩下一具具白骨,然后沉落水底。
那几天里,溪镇空气里恶臭弥漫,人们无缘无故上吐下泻,药铺里的驱吐药和止泻药被抢购一空。人们几个月不敢饮用万亩荡的河水,捕捞上来的河鱼也无人敢吃,有些大鱼被剖开肚子后,里面还有尸体的手指甲和脚指甲。
六十九
逃离的村民第二天陆续回来,悲惨的景象让他们嚎啕大哭,不少人晕厥倒地。陈永良在溪镇住宿一夜后摇船回来,他在一片哭声里上岸,手里握着那把带血的尖刀走来,李美莲和两个儿子迎上来,他见到他们完好无损,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告诉他们,林祥福死了,为顾益民送枪支赎金到刘村,被张一斧土匪用尖刀戳死,尖刀戳进林祥福的耳根,他拿起带血的尖刀说:
“就是这把。”
悲伤接踵而至,李美莲和两个儿子先是震惊,后是痛哭,他们的哭声汇入到齐家村的哭声里,在空中呼啸而去。
陈永良在村里走去时,看到回来的村民三三两两蹲在自家的废墟瓦砾上,挖着、哭着、骂着,寻找还有什么物件没有被烧毁。有几户人家的地窖余火未熄,藏在里面的谷物还在燃烧,他们的手伸进烟火中,努力取出他们残余的谷物。
这里曾经是万亩荡最为富庶的村庄,曾经是万亩荡棉布、牲畜、蚕丝和谷物的交易之所,曾经房屋连片,还有戏台和凉亭,如今尸横遍野,满目断墙残垣,处处灰烬废墟。
然后他们给死去的村民掘坟安葬,死者太多,村里的地不够用,又有四十三具尸体在万亩荡水面上漂浮远去,只能将死者集中葬在村东的空地里,堆出两百四十九个坟墓,有四十三个是空坟,墓园前立上石碑,正面刻着“贰佰肆拾玖人墓”,背面刻的是二百四十九个死者的名字。
陈永良站在墓碑前对村民们说:“既然苟且偷生不能,那就与张一斧土匪决一死战。”
陈永良把尖刀绑在左手手臂上,从自家废墟里找出一把柴刀,陈耀武找出一把土匪扔下的长刀,陈耀文捡到一支长矛,村里其他的人也从废墟里找出鸟枪和刀棍。村里幸存下来的四十一个青壮男子,决定跟随陈永良去报仇雪恨,他们铁青着脸走出村庄。
齐家村报仇雪恨的队伍走过邻近的两个村庄,沿途打听土匪的行踪。傍晚时他们听说有一股土匪正在不远处的钱村落脚过夜,陈永良让大家在路边坐下来,他说走了一整天了,大家好好休息,喝点水吃些干粮,养精蓄锐准备杀匪。四十四个齐家村的村民散落在路的两旁,他们手里的鸟枪、长刀和长矛让路上的行人见了害怕,以为是拦路抢劫的土匪,一个个远远躲避。陈永良向躲避的人喊叫,说他们不是土匪,是找土匪报仇的齐家村人。
张一斧土匪血洗齐家村很快传遍附近村镇,那些远远避开的人听说是齐家村的人,纷纷走上前来,打听土匪在齐家村的累累暴行,他们中的一些人还认识陈永良他们。于是落日西沉时的路上挤满了人,齐家村报仇雪恨的男人本来没有眼泪了,只有仇恨,因为别人的打听,他们诉说时又是泣不成声,听者也是泪流而出,与齐家村的人一起哭泣。后来其他村庄被张一斧土匪残杀了亲人的也讲述他们的悲惨遭遇。一个男人哭得浑身抽搐,断断续续讲述他的女人被张一斧土匪一枪打死,他幼小的儿子被土匪抛向空中,掉下来身体穿在刺刀上,他儿子的手脚还在动弹。另一个男人已经没有眼泪了,他说他的女人扑倒在儿子身上,因为儿子还有气息,她用身体死死护住儿子,张一斧土匪用木棍乱打,把她的两只眼球打了出来,最后土匪用刺刀连他女人和儿子一起刺穿。一个女人讲述她们村庄的悲惨情景,十多个男人被张一斧土匪赶进树林,捆绑起来后扒掉他们的裤子,土匪用尖刀划开他们的肛门,挑出里面的肠子,系在用手压住的树梢上,土匪一松手,肠子被树枝的弹力拉出,一串一串挂在树梢上,这十多个男人先是嚎叫后是呜咽死去。他们说着这些凄惨事时呜咽抽搐,齐家村的人开始为他们哭泣。天黑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不分你我,一些人哭着说不回家了,说要加入齐家村报仇雪恨队伍,一起去杀张一斧土匪。
陈永良抹去伤心之泪,向人打听钱村的情况。一个货郎去过钱村,他告诉陈永良,钱村很小,不到二十户人家,估计在那里过夜的土匪不会多。陈永良了解钱村的情况后,让大家出发。报仇雪恨的队伍在月光里向前走去,陈永良感到已不是刚出来时的四十四人,他站在路边清点人数,一直数到六十八人,队伍的突然壮大让陈永良激动异常,他大声说道:
“我们有六十八人,六十八条好汉。”
陈耀武在一旁提醒父亲:“是六十九条好汉。爸,你忘了数自己。”
六十九个人在夜色里向着钱村走去,他们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各自打听名字和经历,他们像是赶集的人群,不像是杀匪的队伍。
他们走近钱村,陈永良在山坡上借着月光看清下面的钱村,他伸手数了两遍,只有十七户人家,陈永良说:
“这是个穷村,没有砖瓦房,十七户都是茅屋,只要把茅屋围住,土匪插翅难飞。”
陈永良话还没有说完,有人举起木棍大叫一声:“冲啊,杀土匪啦。”
其他的人也跟着喊叫起来:“冲啊,杀土匪啦。”
六十八个人举着长刀、举着菜刀、举着木棍、举着鸟枪冲下山坡,在月光里像是乱石滚下山坡。只剩下陈永良一个人在后面吼叫,陈永良要他们回来,说还没有布置战斗任务。没有人听到陈永良的喊叫,他们耳边灌满了自己的喊叫声,有几个手里拿着鸟枪的远远就向茅屋开枪,一时间喊叫声、枪声、刀棍碰撞声响彻夜空。陈永良在后面喊破嗓子都无人回头,他只好跟着冲下山坡。
在钱村过夜的土匪只有七人,他们分住在四户人家,刚入睡就听到山坡上喊声震天,还有枪声,土匪慌慌张张提着裤子提着枪走到屋外,看到月光透亮的山坡上黑压压的人群正在扑下来,“杀土匪”的喊叫声也在扑下来,吓得土匪往屋后窜,领头的土匪对他们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