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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野洲得知他的想法后很奇怪:“律哥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对你撅屁股打针的画面印象最深?”
吕儒律嗤道:“啊那不然呢?你刚才看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要不是我爸在, 你恨不得拿手机录下来吧。”
段野洲回想起当时的画面,笑了:“对,那确实像我能干出来的事。”
吕爸充分尊重儿子的意见, 但出了之前的意外,他也不放心把两个清澈愚蠢的男大学生单独丢在荒郊野岭。生意上的事他能交给别人处理, 儿子还是由他自己带比较好。
吕儒律听他爸这么说,有一种自己不是二十岁, 而是十二岁的错觉。他甚至想通过他妈把老爸召唤回去, 无奈王女士听到他被瑜伽蛇咬了紧张后怕得要死, 无论如何都要他爸留下来陪着他们。
好好好, 以后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和段野洲一起在冬天露营的唯美场景,还能顺便回味一波如山般沉甸甸的父爱。
三人回到营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吕爸熟练地用石头围成一个圈, 中间放上一口铁锅,锅里烧着网购买的干柴, 简易的篝火就做好了。
他们围坐在篝火旁,手上烤着烤串,用投影仪放着电影。四周静谧又黑暗,只有他们的帐篷散发着暖黄色的光,如同漫长冬夜里唯一一盏明亮的路灯。
雪天吃烤串当然要配啤酒。吕爸拿出啤酒扔给男孩子们。段野洲稳稳地接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叔叔,我不怎么会喝酒。”
吕儒律一口啤酒喷得老远,难以置信地看向学弟。
段野洲不怎么会喝酒?那之前陪他喝了好几次的人是谁?洲野段吗?
吕爸问:“你爸没有教过你吗?”
“没有。”段野洲落寞地说,“我爸和我妈离婚之后就不管我了。十岁以后,我和我爸再也没有过父子间的活动。”
吕爸沉默两秒,拍了拍段野洲的肩膀:“至少今天有位父亲会教你喝酒了——来,干一杯。”
段野洲在篝火的火光中露出惊喜的神色:“谢谢叔叔。”
吕儒律嘴唇大张地看完了段野洲的表演。寒假刚开始的时候,段野洲和他妈说什么“和阿姨在一起就像和妈妈在一起一样”。现在寒假快结束了,段野洲又在他爸面前“叔叔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带我进行亲子活动”来博取硬汉男人的同情心。
段野洲这是想干嘛啊?想来他家给他爸妈当儿子吗?
嘴边突然多出来一串刚烤好的五花肉,吕儒律自然而然地叼住一口,脑袋顺着烤签平行移动,把五花肉吃进嘴里。段野洲坐在他身边,一手投喂他,一手托着下巴看他,嘴角微扬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机震了半天都没反应。
吕儒律提醒他:“大哥你手机在响。”
段野洲拿出手机一看,脸色没什么变化,说了声“律哥自己拿着吃”便走远去接电话了。
给段野洲打电话的人貌似在生很大的气,吕儒律不用调低电影的声音都能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一整个寒假一个电话都没有,大年三十也不知道打电话问候父母,等我老了还能指望你?”
“随你指不指望。”段野洲懒懒散散地说,“我这边信号不好,挂了。”
吕儒律看着段野洲踩着积雪朝他走来。以往每次和家里打完电话,段野洲的心情或多或少会变差。但这一次,听他轻松愉快的脚步声,就知道他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吕儒律开玩笑地问:“这么冷淡,万一你爸不肯把你写进遗嘱里怎么办?”
段野洲从他手里抢走烤串,咬下最后一片五花肉:“不写就不写吧,以后没钱了我就去LV修车行打工。”
吕儒律哼笑一声:“难怪要费尽心机地讨好我爸我妈,原来是在和未来老板老板娘套近乎。”
段野洲十分震惊:“怎么办……居然被律哥识破了。”
夜深后,三人灭了篝火回到帐篷。吕爸把大的气垫床让给两个小的睡,自己则在简易的行军床上凑活了一夜。
次日,吕爸照例起了个大早,背上渔具冰钓去了。两个小的即使是在户外也坚持着冬天赖床的优良传统,直到吕儒律收到一条校内通知,惊觉自己忘了件大事,垂死病中惊坐起,把枕在他小腹上玩手机的学弟都掀了下去。
今天,是教务系统开放选课的日子,也是决定他们下学期快乐与否的日子。而他们学校的教务系统是遭万人唾弃的垃圾和卡顿,选课时稍有不慎就可能断送一个大学生一学期的幸福。
吕儒律看着自己打视频都一卡一卡的信号,陷入空前绝后大危机。
和他视频的是澜书小情侣。谢澜之享受着拉满的网速,告诫他:“别的课程怎么选都行,但《现代密码学》最好不要选唐教授的课。”
吕儒律一个激灵:“唐教授很变态吗?”
谢澜之轻描淡写地说:“还好。他只是每堂课必点名,迟到必扣平时分,有事没事就抽人随堂测验而已。”
秦书笑容满面地补充:“听说随堂测验如果表现不好,也会被扣平时分的哦。”
吕儒律捂住胸口:“……救。”
对唐教授这样敬业的老师,学生们一般都是敬而远之,只有在抢不到其他教授课的情况下才会去选他的课。
吕儒律一层层套上衣服,高举手机冲出帐篷。
雪地里,旋转,跳跃,他睁着眼;
阳光下,白雪,冬日,他不停歇。
他拼尽全力燃烧着生命去寻找,去靠近,去捕捉那珍稀的信号。
然而,现实有的时候真的很残忍。他在冰天雪地里苦苦追寻,累得狂呼白雾,手机上的信号依旧停留在要人命的两格。
段野洲懒洋洋地站在一旁看沙雕学长一通折腾,打了个哈欠:“有什么我可以帮到律哥的吗?”
吕儒律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无法接受地瞪着脚下的一片雪地。
——结束了吗?这就是他的极限了?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不!!!
吕儒律倏地看向学弟:“段野洲,你能让我骑一下吗?”
段野洲:“?”
吕爸的冰钓之旅收获颇丰。他拎着两条大鱼回到营地,想着中午给儿子烤鱼吃,却因眼前的一幕愣在了原地。
只见白茫茫的雪原上,他那个20岁,身高181的儿子正要……往他学弟肩膀上坐。
段野洲蹲在吕儒律面前,吕儒律两条腿跨过他的肩膀,段野洲一个起身,把他轻轻松松地扛了起来。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仿佛雪都要被他们的美好青春融化了。
这个姿势吕爸并不陌生,儿子小时候也是这样坐在他肩膀上。现在长大了,不骑老爸的肩膀,怎么改换学弟骑了?
吕儒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比上回段野洲背他高得多的多。低头向下看的时候,他都有点恐高了。
他担心自己摔下去,只敢用一只手拿手机,正犹豫要不要用另一只手抓稳段野洲的头发,段野洲就抬起手,牵住了他,还带着他的手晃了晃:“信号会好点吗?”
吕儒律盯着手机,失望地“啧”了一声,懊恼道:“还是不行啊。”
“那怎么办。”段野洲说,“要不你踩我头上吧。”
想起昨天说了好几次冷笑话段野洲都没有理他,吕儒律这次也没有理段野洲的冷幽默。他坐在段野洲肩膀上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有棵大树,连忙举起和段野洲握在一起的手朝那个方向指去:“去那边,段野洲,送我上树!”
段野洲无奈道:“律哥,你不用这么拼吧。就算你被迫选了唐教授的课,你最后肯定也能得高分的。”
吕儒律怒道:“你懂个屁。96分和95.8分它能一样吗?!”
段野洲:“……呵,学霸。”
爬树这项技能吕儒律小时候颇为精通,现已生疏许久,好在有段野洲在他像夏蝉一样抱在树干上动不了的时候托着他的屁股助了他一臂之力,他才顺利到达了更大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