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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未可料(81)
作者:猫十六斤 阅读记录
肖海问:“你是说林育政手指上的茧子吗?”
简行严搓了搓手答:“我觉得他在撒谎。”
“你怀疑这个人?就算他掩饰自己会用枪的事,你光从这一点就怀疑他吗?”
“怀疑是他陷害我吗……”简行严沉思片刻,“也不至于,只是觉得他在掩饰什么,况且他一个秘书会用枪,这还不够奇怪的吗?”
甘小栗抢着说到:“你也会用枪啊,我还见你开过呢!”
“我那枪法,跟不会用枪有什么区别?甘小栗你别打岔,脑子都乱了!”简行严想不出自己怀疑林育政的理由,一个劲儿怪甘小栗。
肖海突然看着不远处舞池中的一对男女说:“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你们看那边——”
只见他们刚刚才说起的林育政正在舞池里风度翩翩地搂着一个女孩跳舞,他身高不及简行严,却比例匀称步态轻盈,在舞池里懂得适度主导和迁就,使得跟他跳舞那个女孩十分享受。随着音乐两人转着圈,女孩的脸转了过来,肖海和甘小栗大吃一惊:“是她?”
是江姵芝。
江姵芝比上次甘小栗碰到的时候要略瘦些,下巴尖了,眼睛也显得大了,可盛装打扮之下把她那股少女的天真灵动给盖过去,加上与她共舞的男伴容貌突出,反倒突出了她姿色平平的事实。
“她上个月还在报社门口想见张老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甘小栗想起上次见到江姵芝,她在报社门口的汽水摊上喝汽水,汗流浃背满脸通红的样子叫人生怜。
只是甘小栗并不知道,那一次他和江姵芝分开之后,江姵芝独自到约定的碰头点等她的女伴们,那几位从新加坡过来的女学生平时在学校被严加管教得厉害,到了槟榔屿的乔治市便一头栽进花花世界,沿路好吃好玩的都尝试个遍,哪还记得什么碰头点。结果江姵芝一个人在码头附近的路灯下等了许久,非常老套地,等来了几个小混混。
此时林育政的出现必然是一出“英雄救美”,他凭的不是拳脚,而是钞票。原来小混混只是找江姵芝寻点钱花花,见到另有冤大头掏钱,就识时务地走了。留下这一男一女,路灯之下朦朦胧胧的光线加速了爱火的点燃,林育政提着公文包,简单地询问了江姵芝的状况,正要离开,就被江姵芝要去了名帖,她说:“改天一定好好谢谢你!”
江姵芝对张靖苏的苦恋戛然而止,因为林育政同样也是这位武将之女心仪的类型:高岭之花不好摘,更加上他比张靖苏长得精致。
舞池外,简行严问到:“你们认识跟林育政一起的姑娘?”
肖海解释说:“那是驻扎在泉州的江团长的女儿,就是她之前一直缠着我们的张老师。”
“竟然是江伯伯的女儿?”简行严惊讶道,看来世界比想象中的小,这下轮到他反过来科普:“我家老简跟你们说的江团长算是故交,不过我没见过他女儿……看起来年纪挺小的,该不是被林育政那家伙骗了吧?”
几个人正讨论着,舞台上蔡咏诗又一曲唱完,舞池中人群方才停下脚步散开了各自找地方休息,江姵芝看到了肖海等人却假装没看到,她肯定不愿在林育政面前被人提到和张靖苏的那段往事。
林育政也看到了他们,尤其是看到了简行严,嘴角一勾算是微笑,转眼又俯身跟江姵芝说了几句,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丝丝阴郁。
在这个档口,歌舞厅入口处突然响起脚步,一队英国宪警冲了进来,端起枪呈半圆形将舞池围住,为首的金发男人高喊着:“(所有人待在原地,一个也不许动!)”在场的人不管听懂听不懂的,黑洞洞的枪口还是认得的,在一片惊叫中纷纷抱住头蹲在原地。简行严拉着甘小栗蹲在桌子后面,他小声抱怨到:“今晚还真是高潮迭起。”
那个金发男人是宪警队新上任的队长,姓坎贝尔,身材高大魁梧,甘小栗觉得那只汗毛重得像皮草的手臂能一次提起十个自己,有些害怕地往后躲了躲,正好靠在简行严身上。简行严想得有点多,一伸胳膊就把他圈住,一只手还在甘小栗头顶抚摸。
坎贝尔说:“(接到报告,有人在这里交易毒品。)”说着傲慢地扫视在场的人,继续说到:“(希望大家配合检查,男人和女人分开,双头抱头站好。”)
龙宫歌舞厅在死寂中酝酿起一阵不满,大家听见要“检查”,知道是搜身,男人已经感觉受辱,女人更是免不了要遭罪一番,心中暗恨起这帮宪警。几个华商显贵的,上去跟队长交涉起来,希望搜身一事能免则免,队长初来乍到,乐得和这帮人拉近关系,点头同意了。
甘小栗一看好几个人免于搜身之苦,连忙向简行严求助:“你也去说说啊!你阿爸是简老板,你不是在圣约翰岛上认识好多英国人吗?”
简行严故意又薅了几下他的头发才说:“我不说,搜就搜,无所谓!”
“你这人!”
简行严不说归不说,宪警队长却主动找到了他:“(起来吧,我听说过你,你是简先生的儿子。)”
“(是,请问有何见教?)”简行严抬头瞥了一眼,仍旧半边身子在桌子下面,一手护着甘小栗,不冷不热地反问到。
甘小栗虽然听不懂双方讲的内容,但是从表情和语气上看应该是来和简行严套近乎来了,连忙从桌子底下爬出来,顺带把简行严拽了起来,只听坎贝尔又说:
“(你这样出生在槟榔屿数一数二的商人家庭的人,为了名声和商誉,应该不会涉及毒品交易,你和你的朋友就不必搜身了。)”
简行严板着一张脸,接受了对方的好意,起身四下看了看,见甘小栗这种时候格外乖巧地站在自己这边十分熟稔的样子,他放下心来,再拿眼睛去人堆里找肖海——这小子死哪儿去了?
以舞池为界,今晚来歌舞厅的男宾客在一边,女宾客在另一边,中间还有几个,是原本在舞台上弹奏的乐手和唱歌的蔡咏诗,他们从舞台上匆忙下来,站在原地不敢动。这时两个宪警冲他们走过去,手中枪口对着人。
“(嘿,瞧瞧我发现了谁?)”一个宪警笑着对同伴说。
“(这不是珍妮小姐吗?难怪你最近都不来找我们,原来是在这里唱歌。)”
“(你不来,我们都挺想你的……)”话未说完,语气之猥琐已经可以预见其中的深意。
站在他们对面的蔡咏诗嘴唇紧闭、眉头深锁,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为了讨生活她会一点英文,明白这两名宪警在说什么,她确实是把皮肉生意做进了英国宪警队,而且还是借着甘小栗在拘留所探望他的机会,可这都是为了生活,在她的职业生涯中算不得什么,哪怕是当着肖海、当着甘小栗,她的心也不会因此抖动一下。
甘小栗却不这么想,他真心为蔡咏诗打抱不平,这样好的女子只因为没有生在好人家,被迫走了不清不白的一条路就要在这里当众被人轻薄。可甘小栗有这份好心没这份胆量,这等豪勇之事还是交给别人来做吧。
眼看着那两名宪警假意搜蔡咏诗的身,明目张胆地揩油,一只毛爪子已经蹭上了蔡咏诗的前胸,人群里终于炸出一个人来,跳过去大喊一声,一拳打在宪警的脸上。这一拳力道很足,打得那名宪警丢开枪,往后踉跄了好几布。几声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几条黑色的枪管共同指向一个人。
毫无意外地,是肖海。
“(住手!)”坎贝尔喝住手下,“(你们干什么!)”
他几步走到舞台下面,肖海见又来一条英国大汉,拳脚不带制动,迎面劈过去,不料坎贝尔也是行伍出身,轻松挡住了肖海的攻势。两人好似棋逢敌手,近身打了几个来回,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也怪这坎贝尔新官上任,还没服众,手下故意要看他本事迟迟没有伸出援手,最后终于是肖海在力量上逊色一筹,被坎贝尔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