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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年(253)

作者:花曳 阅读记录

正好这档口覃梓学也打了车赶到了医院,一路小跑着到了急救室门口。

“梓学啊,”覃妈看着儿子跟六神无主的小孩看着家长一样,泪水溃堤眼睛都肿了:“你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呜呜……”

“乱说什么呢妈。”覃梓学强自镇定,转向魏武强:“你先带妈去拍个片子,看看骨头有事没事。我就在这儿守着,放心。”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煎熬,覃梓学微微垮着肩膀,整个人都觉得难受的喘不上气。

他何尝没看出来自家老爷子最近明显衰败下来的精神?潜意识里又何尝没意识到人生终有这么一场别离?

只是那是自己至亲的人,理性不起作用罢了。

覃妈拍片子结果出来了,轻微骨裂,不幸中的万幸。

魏武强用医院的轮椅推着覃妈回到急救室门口,看着自家妈妈斑白的头发和脚上刺眼的白石膏,覃梓学毫无预兆的流下了眼泪,狼狈的止都止不住。

“怎么了儿子?”覃妈慌了。她这会儿神经紧绷,脆弱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受不了:“是你爸有事?刚才医生出来了?你倒是说啊!”

“没有,妈您别担心。”覃梓学抹了把脸,深吸气又徐徐呼出,出口的话语带着鼻音:“我是心疼您……”

覃妈松口气,整个人怔怔的,看过去衰老了好几岁:“我这有什么,啥事没有,你爸是真有事……都怪我……”

抢救室刺眼的红灯灭了,医生出来看着面前三个人殷切期盼的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

覃妈一下子不行了,粗喘了几口眼睛都翻了白,吓得覃梓学和魏武强又是一通忙,抚胸口拍后背的,一叠声的叫着人,场面混乱不堪。

在单子上签字的时候,覃梓学手指哆嗦着,好半天没划出一条直线。眼前的视线扭曲了,单子上啪嗒嗒的落下一点点水渍,模糊了蓝色的墨痕。

医生是覃爸这几年的主治大夫,跟这一家子也算是熟悉了。四十多岁见惯生死的医生拍拍覃梓学肩膀,叹口气:“节哀,病人这样熬精血已经油尽灯枯,活着也遭罪。头上摔的那下没什么事儿,就是这些年不能动,身体各项机能指标衰退的厉害。不少脑梗患者这样睡着就没了……想开点,就当老人是自然老死的,也没错。”

“谢……”覃梓学只说了一个字就哽住了,双腿软的站不住,不得不伸手扶住墙,眼泪夺眶而出。

才忙着安抚好轮椅上的覃妈,魏武强一看这边又吓一跳,忙不迭两步过来,扶住覃梓学:“没事吧,你先坐下,陪着妈,所有事情我来办。”

医院内兵荒马乱,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将苍白的光芒洒在地面上,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的神秘天窗。

……………………………………………………

覃爸的后事是魏武强一手操办的。

取早买好的中山装装老衣裳,跟医院办理各项手续,安排太平间,联系殡仪馆和公墓管理处,家里布置灵堂,买火盆黄纸各种东西……

王伟和季鸿渊都赶过来帮忙,前后张罗着,好歹让焦头烂额的魏武强能有功夫坐下来歇口气。

覃爸的去世对覃梓学的影响巨大,就像是一座冰山,全貌是慢慢的才显露出来的。

一开始在医院的痛哭流涕之后,覃梓学很快控制住了自己,表现出的不过是情绪低落。魏武强心疼他,不由分说把所有自己能干的活儿都抢了过来,除非像是抱遗像摔火盆这样必须要亲生儿子做的事儿才由着他去做。可是在覃爸火化下葬之后,覃梓学开始失眠。

睡不着觉,也没有刻意去想去怀念,心底也接受了父亲离世的事实。可是不知道怎的,就是不行。

脑海里很多和父亲早些年相处的细节,覃梓学以为自己早都忘了,可是一点一滴的,此刻显山露水的,都浮了起来,异常清晰。

他记得父亲教他写毛笔字,耐心的握着他笨拙的手,教他怎样执笔;

他记得上小学时候,父亲会跟他一块儿出门,怕他吃不饱,就把自己那块不大的面饼再掰一半给他;

他记得下乡之前,父亲找他谈话,告诉他再大的困难都不要怕因为总有过去的一天;

他记得寒冷冬天里父亲笑出的呵气,还有伸手抚摸他头发的温暖大手……

覃梓学心里很难受。父亲走的突然,只字未留。如果能说个话,告个别,也是好的啊……

这种情况魏武强也束手无策,只能陪着他熬。寄希望于时间能一点点冲淡那些疼痛和遗憾,让覃梓学慢慢走出来。

反倒是覃妈,在经过最初的悲恸之后,骨子里的坚韧扶着她挺过了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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