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别和偏执狂谈恋爱!(295)
等三人做完笔录,现场也勘察得差不多了,警察陆陆续续收队回警局继续分析案件去了。
亚瑟从二楼下来,正好看见阿尔弗雷德站着在和坐在沙发上的王耀讲话,阿尔弗雷德看上去很着急,然而王耀只是把脸别向另一边,表情依旧冷冷淡淡。见亚瑟走下来,王耀毫不犹豫地叫住了他:“亚瑟,我们谈谈。”
亚瑟走过来,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面色沉重,却没有主动说话。他似乎正在思考某个过于深沉的问题,以至于他的眼眸都染上莫名的哀伤,只是他的异状并没有被其他两人发现。
“你们谁先说?”见他们没人开口,王耀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挑起这个话头。然而他的问题就像一团泥巴扔进了水坑里,只能在两人的心头溅起点波澜,却仍无法迫使他们回答问题。
时间一点点流逝,王耀的耐心也在一点点被磨去,他感到自己身体里某个器官被一点点捏碎,揉作一团。可真正令他痛苦的,并不只是刚刚经历的一场持枪谋杀,还有此刻自己与他们之间愈发清晰的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注视着他们,明明很近,却又很远,以至于令他感到他们的每次呼吸、每个表情,都是那么陌生。
“你们是谁?”他心中产生了巨大的疑问,想要他们给自己一个答案,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把疑问说了出来,并伴随着两个人同时抬头和向他投来的惊异的眼神。
“你们到底是谁?”王耀注视着他们,又问了一遍。
“我是阿尔弗雷德啊,亲爱的。”阿尔弗雷德第一个作出反应。他面对着爱人蹲下身,抓住他冰凉的手,下意识倾身想要靠近他,却被对方躲开,一双蓝色的眼睛愈是想强装无事发生,就愈是泄露心中的不安和挣扎;见爱人默不作声,阿尔弗雷德就对着那只手吻了又吻,再抬头时,眼神卑微又渴求,几乎是在向他告饶,求他别再继续折磨自己了。
“不,你不是。”王耀言之凿凿地说,“如果你是阿尔弗雷德,你不会不记得为什么我们当初会分开,也不会再次走上这条路。”
“不是那样的!”一根脆弱的神经终于在无形的折磨中崩断了,阿尔弗雷德突然失控大吼道。此时他怒目圆睁,喘着粗气,就像是一条惹急眼的烈犬,被体内的黑色火焰炙烤着,又痛苦又愤怒。他从那面黑色的镜子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与自己一般无二,却露出邪恶的笑容——但他绝不承认那就是自己!不,绝不可能!“不……不是那样的,我是为了守护我们的爱情,是为了我们两个人!”他怒不可遏地将心里话脱口而出,同时激动地锁住爱人的肩膀,将他一把按在沙发靠背上。四目相接,这一次他在黑色的镜子里看到的是一头发狂的野兽,转眼间,强势的怒火以惊人的速度消退——他的身体止不住地痉挛,桎梏爱人肩膀的手也猛然松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那一刻都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生气?难道我真的变了,变成他说的那种人了?这个动摇的念头刚一冒出,就轻易地将他强势的伪装打碎,他眼神飘忽,不敢再注视那面黑色的镜子,害怕再看见一遍里面的人影,于是一头栽进爱人的颈窝里,像孩子那般小声啜泣,“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别说了……别说了……我是爱你的……”
坐在一旁的亚瑟默默注视着他们发生的一切。他的确看到并感受到弟弟的挣扎与王耀的无助,也感受到这个家的摇摇欲坠,他们的家就像那扇被子弹击毁的窗户,虽然没有彻底破碎,但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充满着怀疑和不安宁,如果家不再安定,又怎么会有人停留呢?——前所未有的危机摆在他面前。然而此刻他的眼睛却是向内的,注视着一枚被拔除了毒虫,正鲜活跳动的心脏。一个从他目击到白色担架时,或者更早之前就在酝酿的问题,一个埋下种子的罂粟,只用了短短一夜的时间,答案水落石出,种子生根发芽。他蹲下身,捡起地上蠕动的毒虫,当再次把它放回到那枚鲜活跳动的心脏上时,他露出了哀伤,悼念式的沉痛哀伤,但当毒虫慢慢钻进皮肉之后,他反而露出笑容,感到释然了……
再次回过神,客厅里已经没了王耀的身影。他甚至都不愿意停下来问问我。亚瑟苦涩地翘了一下嘴角。“你还能笑得出来,浑蛋。”耳边传来阿尔弗雷德刺耳的嘲讽。亚瑟一偏头,看到弟弟正坐在王耀刚坐过的位置上,一脸悲愤地注视着自己。
“你们刚聊得怎么样,他听进去了吗?”亚瑟平静地问。
“你问我?你人不就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