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心荒(60)
祁迹听完,像是在脑袋里轮了三遍才明白时与安的意思。
毛巾,给你,擦擦。
“嗯呐”祁迹乖巧地一点头。
时与安摸了摸祁迹的脑袋瓜表示奖励他的配合。
等时与安拿着新洗好的毛巾打开卫生间的门时,抬头往床上看的那一刻差点把手中的毛巾甩飞出去。
祁迹不知道怎么理解的刚才那句话,在时与安去卫生间后十分自觉地将上衣和外裤脱了个干干净净,此刻就穿着一条内裤,蜷着身子窝在时与安的被子上。
时与安……
很好,这可真是进退两难进退维谷左右为难难上加难了。
他拿着毛巾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要是祁迹还清醒着看到他举着毛巾跟举着炸药包一般像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八成会卯足了劲儿地笑他。
可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时与安并不想笑。
祁迹很白,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什么色差,他就这样光裸着身子陷在时与安深色的被褥里,像一具精雕细琢浑然天成的艺术品。那一瞬间的视觉冲击让时与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脚底逆流,两条腿跟被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
心跳无法抑制地加速,时与安神之能听见自己一瞬变得粗重的呼吸。
而床上的人显然还不想放过他,祁迹又醒了,哼哼唧唧地开始叫唤:
“热。”
“我热。”
再这样带着汗躺下去明天势必要感冒,时与安脑子里就算再乱,现在也只能顶着这锅乱炖的大杂烩朝祁迹走去。
越走近时与安就越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敲在他的神经上,让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祁迹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好瞧见时与安站在他跟前。他觉得自己今晚真是乖巧又配合,遂一翻身,舒展开四肢以一个大字型瘫在了床上。
转头朝时与安的方向傲娇地点一点下巴,意思不言而喻——“我准备好了,来擦擦吧”。
时与安绝望地发现自己一辈子的涵养可能都要在今晚毁于一旦了,他知道不能不擦,也知道祁迹现在根本听不懂人话。
他只好坐在床边,眼神尽量避开身下的那具泛着白的身体,拿毛巾轻轻给祁迹擦拭起来。
虽然看不见,但时与安依旧能通过手上的触感感受到祁迹身体的每一丝变化。
从脖子,到锁骨,到胸口,再到腰腹。
他一路擦拭,就像在仔仔细细地抚摸这具艺术品,而祁迹的呼吸所带来的身体的每一次起伏也在清晰地告诉他,这不仅仅是艺术品,这是一具多么富有生命力的躯体。
男性的人体虽然没有女性柔软,但那副与生俱来的力量感让祁迹的每一丝毛孔都在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祁迹一看就是经常锻炼,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薄薄的一层肌理附于其上,让这具身体的观赏性达到了极致。
时与安能别开眼,但依旧避无可避,有些东西用不着眼睛就能在心里描绘得一清二楚。
他一年要接触上万副身体,可成年男性的,确实第一副。
更何况他对祁迹的想法着实算不上清白。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却也无可奈何。
第30章 浴室
时与安一向高度信奉唯物主义,这个世界上的玄学在他看来都只是还没能被解开的科学。
他曾经读过许多心理学的书,看到过墨菲定律,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年少轻狂的时候他对此不屑一顾,坚信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价值观。可如今,他看着就在他手掌下开始泛着粉的身体,他真切地开始怀疑自己从前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否还是太浅薄了些。
祁迹一整个晚上都处于一种模模糊糊的状态,从一头栽在吧台上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的思绪开始逐渐飘远了,他看见了秦钦,年少时的,现在的。
他撇撇嘴,走开!
后来又好像看到了时与安,时与安抱了他,时与安喂他吃药,时与安给他擦擦,时与安真好啊!
喜欢时与安!
他欢喜地陷在一片柔软之中,身下是时与安的味道,身上是时与安游走的手掌,虽然隔着一层,但那份触感和温度还是毫无保留地渗透进了他的肌肤,从每一个毛孔钻了进去,跟随着对方的动作在身体里流窜。
他觉得很热,这是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的热意,这份热意升腾,一遇见肌肤便熔化成了一滩樱花似的粉。樱花开了,熟了,于是这片粉也开始深深浅浅地斑驳起来。最后瓜熟蒂落,带出一身薄汗。
秋夜微凉,晚风从开了缝的窗户中偷溜进来,拂过了床上的人,祁迹浑浑噩噩一晚上的脑袋被一激灵,终于有了那么些要神思归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