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幸存者(6)
收到钱所长的指令,三人并没有觉得肩上担子轻了多少,毕竟寺前镇一向民风纯朴,别说杀人案件,就是打架斗殴都极少发生。眼下忽然接到这样一起重大杀人案件的报警,心情能有多美好?
路况不好,桑塔纳警车在土路上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了。车内气氛沉闷,李侠往外看了一眼被寒风吹动得癫狂的树木,想着,这种鬼天气,他没把这辆破桑塔纳警车给开进沟里去就得谢天谢地了。
一路晃晃悠悠去往台澳村开去,二十多公里的路程硬生生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出发时灰蒙蒙的天色,等到抵达台澳村的时候,已经是蒙蒙亮了。三人把警车停在路牙子边上,从暖和的车内下来,三人的脸皮都起了一层细小疙瘩。
一个佝偻着腰身的男人见到三人,就像是饿了很久的人看到了猪肉一般,急不可耐地狂奔而来。周启贵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男人在他面前险险停住脚步,他咧开嘴,一脸的苦相:“是警察同志吧!我一直在村口等着你们哩!咋现在才来,可冻死我了!”
周民笑着递给他一根烟,他虽然年轻,但是土生土长的寺前镇的人,嘴巴溜得很,和老乡常常立刻打成一片,他把烟点燃,再重新递给他,问道:“你是报警人孙青大哥吧?”
男人用力吸了口烟,而后再满足地吐出一口气,这才回答道:“是我。你们只有三个人来啊?”
说着,眼神还往三人身后瞟。
“其他同事在后面。”李侠说着:“案发地在哪里?”
孙青赶紧把烟从嘴上取下来,夹在手指上,而后顺手就往东北方向指过去:“就是前面那家楼房,哎哟,可真是太惨了,一家人都死光了!啧啧!”
周启贵走在最前面,孙青在中间,周民和李侠在后面。听到孙青的话,几人的心都沉了沉,周启贵问道:“你认识这家人吗?”
“认识!怎么不认识!”孙青回答得很肯定:“这家人姓沈,是咱们台澳村有名的富户,家里事搞农家乐的,就是整这个农家乐给发了的,后来村里的人看见他家发了,都跟着做农家乐,可是这人得讲财运啊,就他家生意好,其他的,啧啧,都没挺过去。”
雾气浓重,抬眼看去,天空像是死鱼翻起的鱼肚皮,连同空气中都泛着浓厚的苦咸味。三人都举着手电筒,像是三把尖刀在披荆斩棘。越是靠近那栋楼房,孙青的话语就变得越少,到最后即将拐弯抵达楼房前的时候,孙青退却了:“我.....我就不过去了.....太惨了,我....我看不了第二眼.....”
周启贵没有勉强孙青,只是让他暂时不要离开。三人并没有马上进入楼房,周启贵让周民和李侠先围着楼房走一圈,重点看看案发地周围是否有可疑物品,可以先大队一步将现场证据固定。
第4章 现场
三人围着小楼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周启贵冲两人抬了抬下巴,示意要准备进入现场了。小楼是一栋三层的水泥砖房,一扇铁门和一道围墙将小楼圈在了里面,铁门右侧挂着一个条形招牌——黎明农家乐。招牌面上的白色油漆颜色饱满,凑近了还能闻到油漆味,显然是最近才做好的新招牌。铁门一侧闭合,一侧敞开着,门内墙上有一盏灯亮着微弱的光,光光柱投射在小楼的铁门上。通体土灰色的楼座,两扇玻璃门微开着,玻璃门上却反射黄澄澄的光泽。门被清晨的寒风刮得一开一闭的,从门缝隙中似乎有什么不可名状的物品从里面钻了出来.....
李侠走在了最前面,他正要推门而入,就被周启贵给拦住了,他回头看向周民:“去车上拿脚套和手套过来,咱们得有保护现场的意识。”
李侠脸色红了红,这几年呆在安逸的乡镇派出所,每天都是些张家李家的事情,学校学过的勘察原则差点都还给老师了,幸好有周启贵在。
周民回来时还带了瓶酒精,周启贵觉得正好,便让两人都给手部消了毒,毕竟如果真死了人,那就是尸体了,也得保护好自己。很多职业都有职业病,周启贵的职业病就是警车上随时备着手套脚套。
穿好之后,李侠依然打头阵,他推开了玻璃门,门上四个红色“欢迎光临”像是正在往下滴落的鲜血,无端叫人觉得森然。一进门就是客厅,客厅里黑得像是钻进了什么地道里,几乎难以用肉眼分辨出什么物体,周民摸了半天才在墙上找到了开关按钮,可按了三四下依旧没有亮灯,周启贵示意他停下来:“可能把电闸给关掉了。打手电吧。”
说完,“咔哒”一声,三道光束先后射/出,正照在门对面的前台上。柜台上面凌乱地扔着蓝色的菜单夹、计算器之类的,还有几个二两一个小酒杯。后面的壁柜上摆着一排整齐的白酒和饮料,没有一瓶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