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幸存者(4)
王娟一直都竖着耳朵听车外的动静,早就知道那男人消失不见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男人站在过车窗边,或许她也会觉得这是撞鬼了,可正因为亲眼所见,此时听见周智这般说,她擦有点不放心地问:“你确定那个男人不见了?”
周智有一瞬间的迟疑,可语气还是肯定地道:“贵叔和周民都沿路看了好几遍,没见着人,算了,管他是人是鬼,我们也算是尽力了,走吧,回去上柱香,怪邪门的!”
在警车上,周民对周启贵说:“贵叔,按道理说地上那么长一条刹车痕迹,一看就是急刹车,绝对是遇上了什么,才紧急刹车的,不可能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了吧。如果撞着人了,可车头又完好无损,如果没有撞着人,那为啥要急刹车?”
周启贵点燃一支烟,眯眼吐出个烟圈,无语地回道:“就不能是看见什么了?”
“可是,大智哥说看见了个男人啊?”周民不太明白,“可那个男人去哪里了?就这么会儿,天又这么冷!不会真是大智哥看花了眼吧!”
周启贵没搭理他的自言自语,他把车窗摇下一条缝,正准备把烟蒂扔出去,恍惚间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再细细一听,那声音又不见了。
“周民,把窗户打开,听听。”周启贵神色冷凝了点,一把将车窗摇下来,把头完全伸了出去。面包车上的周智和王娟看见周启贵这怪异的举动,更是莫名其妙。周智张口正欲问两句,就被周启贵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一阵压抑的哭声时远时近,飘忽不定。周智听见这阵哭声,一张脸唰地白了下来,他颤抖着嘴唇,做了几次嘴型都失败了,最后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句话:“是他!就是他在哭!”
周启贵示意周民拿上警棍,两人循着声音慢慢摸索着方向,所幸那哭声并没有飘来飘去,直到走到一簇沙棘林时,那矮趴趴的丛林里蜷缩着一团黑影,黑影传出一阵又一阵啜泣声,那哭声闻之悲怆。
周启贵蹲了下来,借助着手电筒的光看清了面前的这团黑影其实就是一个穿着一身黑的年轻人。他对着他喊了两声,年轻人没有回应他,喉咙里仍旧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周民直接上前一步戳了下他,这一戳才发现这人几乎是全身都在发抖,不是害怕似的发抖,而是因为失去体温而控制不住的打摆子,他语气很快地对周启贵道:“贵叔,他快被冻僵了......不过人没有死,咱快把他给挪到车上暖和下吧!”
周启贵赶紧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给年轻人裹上,这时他才发现,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男人,细长的脖颈上是已经风干的血渍,尽管干涸却依旧触目惊心。周启贵简单的扫了一眼,并没有在男人身上发现明显的伤口。
“周民,这人你认识吗?”周启贵一边托着男人的屁股,一边问。
周民正弯腰等着周启贵把人给挪到自己的背上,闻言认真想了想,旋即摇头:“不认识,应该不是周家村的人。会不会是三样村的?”
男人不太重,周启贵很轻易地就将男人挪到了周民的后背上,周智站在路边,眼睛不错地打量了好几下男人,几息后才激动地喊道:“贵叔,就是他!就是他!他身上有好多血!”
周启贵冲着他说:“过来搭把手!人都快冻死了!”
现在是冬月,正是山城市最冷的一个月,夜晚的气温早已降至了零下十几度,人要是在这样的气温呆一宿,不说冻死也会冻伤!
周智搭了把手,将男人挪到了警车后排,身上还盖上了厚实的军大衣。三人紧盯着男人苍白的脸庞和脖子、脚板上的血迹,都一时无言。
第3章 男人
周启贵沉吟片刻,道:“看他这个样子,不可能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应该就是附近村的人....我们先把人带回去,等他醒了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周民“哎”了一声,将车门给关上了,和周启贵一起绕到了车前门处,周启贵让周智先回家去,后面的事儿等人醒了再说。周智就等着他这句话,闻言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两辆车,一高一矮就这样在浓雾掩映下渐渐缩成四个小红点消失不见。
三十分钟后,警车开回了寺前镇码头路的镇派出所,今晚是周启贵和周民,还有个年轻民警李侠。听见门外响起的发动机声,李侠打着呵欠从桌子上抬起了头,他揉了揉满是眼屎的眼睛,瞅了下墙上挂钟的时间:01:27。哎,距离交班还遥遥无期啊!
李侠起身倒水,就听见“砰”的一声,门前的挡风帘被大力掀开了,露出周启贵的满是倦意的脸,他正要开口说话,又看见一个垂着的脑袋钻了进来,那脑袋耷拉着,像个没力气的布偶。接着一个声音从下方传来:“快,侠客!我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