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

“我祝她死后下地狱，带着罪孽去死吧。”林清禹的声音森寒，是他隐忍克制了十年的愤怒与憎恨。

许昭知道林清禹隐去了最重要的部分，林清禹当时说的应该是“你给我杨戚策划615案的证据”，然后尹芬答应考虑一周。但是林清禹的这份口供会被市局所有刑侦口的人看到，而市局并不绝对干净，所以在许昭彻底找到尹芬手上指证杨戚的证据之前，林清禹什么都不能说。

因此，许昭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为难：“615案后，你和尹芬就不再联系了吗？”

“嗯。”林清禹点头。

“你们十年没有联系，那这次她是怎么找到你的？”许昭问。

“她要找我的联系方式并不难。615案后，她移民去了米国，继续在米国的大学教行为心理学，而我回国前是做精神病学学术研究的，我们两个学科本就联系紧密，她通过行业的人脉稍微辗转一下就能找到我。”林清禹平静道。

这时，许昭的手机响起。

许昭看了眼来电人，低声对屈粤吩咐了一句，然后就出门去接电话。

省厅刑侦总队（刑事侦查局），重案支队陆支队长正在给庄瑛局长打电话：“庄局，林清禹出事了……”

“在哪个医院？我马上飞回来。”庄瑛焦急打断。

“不是，不是人身安全的问题。”陆支队长赶紧解释，“您先不用着急飞回来。林清禹见完尹芬之后，尹芬就意外被害，现有证据都明确指向林清禹，林清禹又在案发后立刻往国外跑，南州市局现在拘了林清禹。”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庄瑛无语，她思考了片刻，“我知道了，人没事就行。我现在在部里开会，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你替我去一趟南州市局。”

“嗯，您吩咐。”陆支队说。

“现在案子的负责人是谁？”庄瑛问。

“南州市局刑侦一大队的许昭。另外，郑国松申请回避，我刚给他打过电话，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让我直接联系小许……”陆支队无奈说。

“呵，老郑这个老狐狸，关键时候就溜。”庄瑛讥讽道。

“那您的意思是？”

“尹芬一死，牵扯到的事和人太多了。这是个大案子，谁都想要立功，想把林清禹和林亦明的往事彻底翻出来，一旦翻出杨家村，势必会血雨腥风。要想保护林清禹，省厅的人也并不安全——省厅的好几个人，太着急上位了。还是先放在市局吧，市局的那几个老狐狸就知道往后躲，把案子一直拖着，倒也正合我意。”庄瑛说。

“您是想拖着？”陆支队问。

“嗯，这个案子你去跟，市局那边就说是我的意思，直接成立专案组，你任组长，让许昭做副组长。”庄瑛果断道。

“是，明白。”陆支队答。

“另外，我交代你几件事：所有物证的勘查检验，秘密找两个机关分别做两遍，不要让他们互相知道。像解剖这种只能做一次的，就委托外地机关。所有流程经手人员全部签字备案。”庄瑛严肃说道。

“明白。”

“我就一个字，拖，所有程序务必谨慎严谨，不要着急定罪结案，也不要着急翻出别的什么案子。如果有人催，就去把物证再做几遍检验。”庄瑛吩咐。

“明白。”陆支队应声答。

第52 章

许昭打完电话，一脸阴沉地走进讯问室。

屈粤感觉许昭的气压仿佛能冰冻三尺，忍不住问：“老大，谁的电话啊？”

“省厅陆支队。”许昭说完这五个字，就没再说话。

但讯问室的空气连带着细微的呼吸声都是极其压抑的，许昭的沉默更加放大了这种压抑。

许久之后，许昭终于沉声开口：“林清禹，你还是坚称你不知道尹芬的死因吗？”

林清禹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他低咳了一声：“我确实不知道。”

“行，那我就不跟你纠结后面的证据问题了。”许昭冷声说，“或者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林清禹的脸色似乎愈加苍白了一些：“……没有。”

“那就再叙述一遍11点15到12点45之间，你都在哪里，做了什么。”许昭说。

“11点15我已经到达尹芬家，11点半多离开，然后驾车返回，12点40给尹芬打电话，咳咳……”

林清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一下变得惨白，额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

许昭急急绕过审讯台走到林清禹面前，然后伸手撩起林清禹额前凌乱的碎发，探了下他的额头。

林清禹没有抗拒许昭的触碰，但他的声音瞬间虚弱了七八分：“没事……老毛病。”

“什么病？”许昭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带了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