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火难抑(52)
沈殊鼓起勇气,又说:“打扰你休息很抱歉,我可以做些什么作为补偿吗?”
“补偿。”顾砚洲大手撑在门框上,垂眸细细思考了一番,像是在认真咀嚼这两个字所包含的内容,“没想好,先欠着吧。”
他侧过身,大发慈悲地放沈殊通行。
“给我热杯牛奶,有点困了。”
……哦,原来还没睡,不是中途被他吵醒。
实在太好了。
沈殊松了口气,依照顾砚洲的习惯,从鞋柜的角落里翻出一次性拖鞋换上。洗了手,便热起牛奶来。
微波炉“叮——”地一声跳掉后,沈殊才发现顾砚洲不见了。
端着牛奶在并不熟悉的别墅里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他蹲在画室里,频繁摆弄着眼前的雕塑和参照物。
房间里悬挂着冷色吊灯,灯光落在他的红发上,给发梢染上一层轻薄的蓝,倒显得原本明艳的气质变得有些忧郁了。
沈殊了解顾砚洲画画时讨厌被人打扰的秉性。便蹑手蹑脚地靠近茶几,把热牛奶放在上面。然后雕像似的杵在顾砚洲身后,安静地等待他完成工作。
顾砚洲半蹲着,像是中世纪油画里屈膝为情人献上吻手礼的骑士。英气的眉宇蹙着,像是在纠结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那双深蓝色眼眸盛着些许道具蜡烛泛出的黄光,亮晶晶的,宝石一样。
……他妈妈好像是瑞典人来着。
沈殊神游,想起曾经流传在同学间关于面前这位风云人物的传闻。
顾砚洲在调色。
一次、两次、三次……
统统不满意,耐心地重来数次还是不行,最后叹着气把调色盘扔回了托板上。
“咚!”
吓得沈殊一个激灵。
“你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干嘛?”顾砚洲注意到他陡然急促的呼吸,这才慢条斯理地转过头,目光从下而上地打量他,“我没让你罚站啊。”
沈殊有点无语:“我知道。但你画画的时候不是不喜欢被别人打扰吗?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你在画室里画画,旁边有个穿背带裤的男生一直在和朋友叽叽喳喳地聊天,你气得摔了东西就直接走人了……”
东西还是他收拾的,看起来轻飘飘的画架和小马扎真的很重啊!
顾砚洲愣怔一下:“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我都忘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着些许颜料的手。又侧目,看向沈殊斑驳肿胀却白皙得惊人的脚踝,忽然眼睛一亮。
“喂,沈殊。”
“怎、怎么了?”
沈殊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大艺术家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灵感了。可每次顾砚洲一有灵感,被折腾遭殃及的就是他……顿时瑟缩起脖子。
“你,过去,躺在沙发上。”顾大少爷开始发号施令,毫不客气,“配合一下,不收你住宿费。”
沈殊闻言,只能一步步视死如归地走向铺着红丝绒毯子的真皮沙发,姿势僵硬地躺了上去:“这样?”
“嗯……不太对。”
顾砚洲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忽然眯起眼睛:“你放了一块黑巧?谁教你这么做的,我最讨厌牛奶里放巧克力了,你忘了?”
而且他刚刚思考配色的时间太久,牛奶都放温了,沈殊也不出声提醒他。
他讨厌一切温的饮料。
无论是咖啡、奶茶、茶还是牛奶,冰饮和热饮味道都很好,唯独夹在中间的温饮难喝到令人发指!到底是谁在喜欢喝温的饮料?
顾砚洲果断放下杯子:“你给别人热过牛奶了?”语气简直像是发现恋爱对象出轨开房记录的哀怨正宫。
沈殊尴尬地看着他,声音都矮了下去:“抱歉啊,顾砚洲。我把你的喜好和我妹妹的弄混了……她也喜欢喝牛奶。”
沈芊芊得了罕见的血液病这事,顾砚洲大学时就知道了。沈殊提前向他透支过几次工资,就是因为急需医药费。也没瞒着他,他一问就全盘托出了。
“……哦。”
顾砚洲顿时偃旗息鼓,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从沾着奶渍的咖色杯壁里挪开,直勾勾地落在沈殊身上。
“你把领子拉开点,不然这个角度看,衣褶的走向太丑了。”
沈殊身上穿着的还是酒店的浴袍。胸口没有纽扣,只有拦腰一条不算粗的绑带勉强支撑衣物松散,阻止皮肤全然外露。
他局促地拉了两下,衣领顿时敞开许多,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瘦弱的胸膛上部来。两点隐匿在衣襟投射的阴影里,看不清楚。
顾砚洲的目光赤裸又锋利地从他身上扫过,从头到脚,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是他作为创作者的天性,却让沈殊有些不适、坐立难安。
他不是第一次给顾砚洲当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