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火难抑(34)
“沈哥!”
沈殊循声望去。楚征端着一杯茶,笑着朝他稳步走来。他刚想说小心烫,楚征就被脚边的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踉跄,热茶浇在自己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肤顿时红了一大片。
楚征:“嘶——”
沈殊:“……”
他叹了口气,从楚征手里接过茶杯,放在花房的廊檐上。然后拉着倒霉小孩往医务室走,冲完冷水敷药,一气呵成。
“沈哥,花好看吗?”
楚征被他攥着细细的手腕上药,冷不丁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
沈殊全身心投入,一时间被他问懵了:“什么?”
“花房里新开的花。沈哥一月份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种的勿忘我……不记得了么?”楚征的尾音有点虚,像是被戳到了痛点,他轻轻地喘息一声。沈殊抬眼看他,只对上一双水润的眼睛。
“我记得,我看到了。”沈殊说,“很好看。小征,你把它们照顾得很好呀。”
“沈哥喜欢吗?”
“喜欢啊。”
“那就好。”
即便因为伤口疼得蹙眉,楚征还是笑了,单面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他的手指勾着沈殊的掌心,轻轻挠了一下。下一秒,他的表情忽然淡了:“沈哥,你的手怎么了?”
他摸到了一条已经长出新肉的疤。
“啊,这个?”沈殊放下碘酒瓶,抬起手去看被楚征摸到的地方,“哦,是之前帮老板抬千斤顶的时候,不小心压了一下,剌了道口子。不碍事的,不疼,也已经长好了。”
楚征沉默地看着沈殊的手。
这双手,曾经给他做过甜点,折过千纸鹤,翻阅过童话书。也曾抚摸他的面颊,擦拭他的泪水,搭上他的肩颈……
它是白皙的、柔软的,虽然指节处有经年累月书写留下的茧,但绝不会像此刻这般疤痕遍布、粗糙如麻。
沈哥没有变。
可好像又变了。
“……对不起。”
楚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可看到沈殊清瘦又坚韧的样子,他心里像是被戳了个大洞,直漏风,生生泛着疼。
“诶,怎么哭啦?”沈殊手忙脚乱地扯了几张卫生纸,抬手擦去楚征涌出的泪水,“大孩子了……”他想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仔细一想:楚征哭就哭了,为什么男孩子不能随便哭呢?也就不再说下去,只是像往常一样向脆弱的孩子张开双臂。
“需要一个拥抱吗?”
*
傍晚吃完饭,姑姑就拉着沈殊出门商讨他在这儿帮工的事宜。聊完回来的时候,孩子们都凑在桌子边上吃车厘子。
这么些年,孤儿院的孩子来来去去,也换了几拨人了。太长时间没来,多了好几张沈殊并不熟悉的面孔。
好在他坐过去的时候,夕夕热情地向他介绍新来的孩子:“这是东东,这是阿梅,这是小月……”
孩子们虽然腼腆,但并不怕生。沈殊讲了几个笑话,很快把氛围炒热了。东东胆子最大,没一会儿工夫,已经自来熟地趴在沈殊的大腿上笑得开怀了。
楚征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刺眼的画面。
他很想发作,但忍住了。因为沈哥只喜欢又乖又会卖可怜的小孩,歇斯底里只能偶尔用,当作得寸进尺的助燃剂。其他时候乱来,只会拉低好感。
他默不作声地坐到餐桌最角落,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面前小碗里盛着的樱桃。余光瞥向霸占沈殊大腿的东东,眼神如冰。
过了一会儿,孩子们吃得七七八八,上楼的上楼,出门打羽毛球的打羽毛球。沈殊端着小碗,习惯性地坐在楚征身边。
“沈哥……”
“怎么啦?”
“其实,我最近遇到了一件让我很困扰的事。”
“说来听听。”
“我被我们班的一个男同学表白了。”
“噗——咳、咳咳……”
沈殊被没嚼碎的半个车厘子卡了嗓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咳了半天,核还是顽强地卡在他的喉道里,刮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沈哥?”楚征半蹲下身,对上沈殊红彤彤的眼,语气越发焦急:“卡住了吗?你把嘴张开,我帮你弄出来……”
手指押入正在剧烈收缩着的柔软喉道内,指尖传来的温热潮湿感一下子触动了楚征的某根神经。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夹住那半颗身为罪魁祸首的车厘子,一点点扯离沈殊的口腔。
触感仍然没有散去。楚征忽然觉得手里的车厘子核像是燃烧的碳粒,立刻狼狈地松了手,表情慌乱到来不及管理。
车厘子核在地毯上滚出去一小段,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暗红色水痕。
“咳咳咳……”
沈殊压着嗓子,还在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