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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老还同(190)

乔青遥有滑板车,他家又全是深幽宽阔的长廊,他俩有时候踩着单板在大理石地面滑行,侧窗吹进凉风,白纱翻涌,如在云里穿行。

在乔青遥家的这些时日,左诗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之前动不动能销声匿迹大半年不露面,因为他对不出门的消遣已经研究到了极致,游戏室,室内高尔夫,甚至迷你剧场影院,每个区域都有工作人员维护打理,房子东侧上下楼层被全部打通,上百平的空间被改造成室内生态园,种满了绿植和稀花,鹿角蕨簇着鱼尾棕榈,牵牛盘了绳索,从钢架上垂下来,拴着藤编秋千,荡的高了,几乎要跃上玻璃穹顶,尤其在夜里,披星迎月,像是进入个甜蜜的幻境。

左诗总想去玩玩,但没有机会,乔青遥更多时间在地下录音室,左诗极偶尔进去打扰,比如在乔青遥写词的时候,拉过他的左手,百无聊赖的给他涂指甲油。

乔青遥的手长且瘦,骨节分明且清秀,左诗捏着他的手指涂甲油,仿佛半牵他的手。

乔青遥从不因他的打扰而发怒,大多情况他都没什么反应,只有一次很费解:“你为什么会有指甲油?”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给你涂指甲油。”

“你无聊啊,只要在我出门之前给我卸掉就行。”

“唉,我这指甲油也是大牌货,过期之前用一用,总算没白花钱,”左诗低着头,稳住手:“而且我一直有指甲油啊,好多个色呢,因为有时候女演员拍杂志的时候会需要,所以我不仅有指甲油,还有编头发的彩带,亮片啥的,我光女人假发都几十顶,只不过后来跟了你就全都用不上了。”左诗手勤嘴碎:“你以为我只画你么?我也偶尔有画女明星好么,我之前可是圈内好几个大青衣的御用。”

乔青遥眼神轻柔,不小心动了手指,指甲油都涂到皮肤上去。

左诗哎呀了一声,拧紧罪魁祸首,手头没有面巾纸,拿地下散乱的歌词擦,纸太硬,用纸角一点点蹭,蹭完了又拿起歌词来端详:“让我检查检查你有没有恋男。”

翻了两下左诗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偷着去瞄乔青遥,发现他相当委屈。

“报纸上那些新闻都是在瞎解读,还说我是在写段晓康,跟本不是,怎么可能。”

“我看了那个报道,全都是莫须有强加之罪,正常人都不会认同的,你别放在心上,”左诗安慰他:“但是‘男孩在古堡下张望,他的眼睛亮,笑是糖,睫毛间云朵苍茫,’就这一句的确是写男孩的,但这跟段晓康有一毛钱关系么,他哪是什么男孩,他那大体格子,要用歌词形容他只能用‘雄骡子,贼眉鼠眼稀睫毛,离老远见他忍不住落荒而逃’。”

乔青遥闻言笑了半天,笑的左诗都很莫名,也有点想笑:“你笑什么啊,有毛病么?”

乔青遥笑够了,又开口:“这一句还真的有原型。”

左诗哦一声,语气酸不溜丢:“谁啊?听起来像个小娘炮。”

“你啊。”

“啊?”

“当时在都柏林那边的庄园,刚到的那天,我记得天气特别好,你下车的样子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左诗惊讶之余,更多含羞:“你到底对威猛的我有什么误解,我超爷们好嘛。”

乔青遥认真问他:“你哪里威猛?”

左诗低声骂人,笑意却如风起云涌,控制不住,沉默无措间,干脆抓起对方的手,装模作样给他看手相。

乔青遥的手若拂晓落柳,细长窄薄,不必看相,只扫一眼就深觉是祸水。

“天罡命理,祸福先知,”左诗一边平复情绪,一边嗤之以鼻:“呀,你有元宝纹,冷酷无情的人才有。”

“净胡扯,我还无情,我给你写过词弹过曲,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让你涂指甲油,还让你摸我的手,这叫无情?”

“我这是在看手相,不是在摸小手,很神圣一件事,怎么让你说的这么肮脏。”

不知是没心情,还是没听见,乔青遥只是接着自己刚才的话,幽幽道:“而且我感觉我对身边其他的人,也都还算行。”

左诗沉浸在掌心纹路里:“哇,你看你的感情线,短浅还断裂,你自己不爱别人,也没有人长久的爱你。”

说完左诗抬眼,遇见乔青遥的目光,他看不透对方的眼:“这么惨么。”

左诗看完了,只能不舍的放开他的手:“这玩意太不准了,亏我之前一直还很信,妈的我信手相差点都要超过星座,简直浪费感情,怎么可能没人长久爱你,有啊,”

“谁啊?”

录音室顶灯明黄,似末日烈阳,乔青遥看得懂左诗欲言又止,左诗却看不懂乔青遥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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