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法赫萨[公路(81)
脖子折成九十度后仰,他的视线落在傅凌清硬朗的下颌线上:“这样听起来,我是不是很蠢?”
视线里的傅凌清是倒着的,宋屿安看不清他表情里的细节,只知道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他就这么仰着头继续说:“所以我想,也许我痛恨的不是那个圈子,而是被资本束缚的感觉呢?如果有一间自己的工作室,不把自己和娱乐公司进行捆绑,是不是也能达到一样的目的?”
傅凌清的手不知道何时搭上了他的发顶,在蓬松的缝隙间轻抚:“所以这里其实是...你原本打算送给沈乔予的礼物?”
“算吧,”宋屿安答道,“也不止是为了他一个,毕竟之前他们愿意把队长的担子交给我,我也总要有所表率才行。”
头顶的手突然不动了,身后的人也陷入沉默。
宋屿安又抬头去看,眼皮眨动的频率变快,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掩饰心里隐约的失落:“偷偷搞了几个月,眼看差一套酷炫一点的吊顶灯就彻底完成了,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这么一档子事”,指的是沈乔予爬上了傅逾明的床。他们的感情走向终结,心也碎了一地。
宋屿安长叹口气。是他五年也没认清,比起重新铺路,沈乔予本质上其实更偏好选择捷径。从创立他们自己的工作室这个目标确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到头来只能是一场自我感动。
几乎跑遍了整个上海的选址、每一块亲自挑选并参与安装的消音板、为了加快装修进程而独自加班刷漆到天明的那几个月换来的成果,实现不了沈乔予的梦想,满足不了他对未来的渴望,最后留给宋屿安的只有这一间不为人知的乐房。
他话音落了,等了会依旧没人说话。宋屿安望进傅凌清低垂的眼,那人似乎正在出神,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宋屿安要转身正对着他,刚有所动作,身后的人俯下来,优越的臂展从他身前绕过,扣住另一边的肩膀。头顶撤去了温暖的掌心,换下巴抵住,对方稍一用力,还硌得有一些痛。
“你干嘛...”
“宋屿安,”傅凌清终于出声叫他,吐出的气息穿过他的发间,有一半被茂密的发丝阻留,剩下一半如愿飘进他的耳朵,“你对他很好。”
这样亲密的姿势让宋屿安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却没想着要推开。他的手指在圆凳的边缘扣出了印,嘴上下意识地否认:“那都是过去时了,说这做什么。”
扣在肩上的那只手倏地收紧,另一只胳膊顺势以同样的姿势拢住他另一侧的身体,将他困死在那人的怀抱里:“我羡慕他。”
第38章 我来追你
=========================
原本微微耸起想要推开傅凌清的肩膀突然不动了,宋屿安怔住,和傅凌清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起陷入了沉默。
意义模糊的表达和暧昧的距离,傅凌清的话里燃着火,灌进他的耳朵开始烧,从耳道里面一路烧到了耳根。
他终于想起做了一半的动作:“你先放开我。”
傅凌清置若罔闻,反而将他箍得更紧。宋屿安的行动受限,连扭头看着傅凌清都做不到。
那人像是害怕看他的脸一般,只能依靠手上的蛮力维持着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头顶上的那个声音问他:“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不要说‘试试’,具体一点,试试什么?”
宋屿安反倒松了口气——
终于还是年纪大一点更沉得住气,这层窗户纸最后注定能且只能被傅凌清的一句话捅破。
他依旧选择了将那晚在酒店的问题再问一遍,和之前唯一的不同是,不久前的那个问题藏着他的担心与不安,像一团被揉捏过的纸团,向内蜷缩出褶皱,将他真正想知道的答案困在褶皱下的凌乱里。
而现在,他俨然正把乱成一团的纸慢慢打开来,铺平、摊展在宋屿安的面前。
傅凌清的心思在归国前他就猜出了七八分。他也说不清他们之间目前存续的这种有几分玄妙的关系究竟该如何定义。早就超越了炮友,只是暂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却又不甘心停留于“炮友”这样的描述。
宋屿安唯一佩服自己的一点,是从不否定自己第一时间产生的心思和反应。有些直觉反而是准确的,越是否定就越会背道而驰,就好比年少的初心萌动,慌乱否定后的结局往往是决定孤注一掷地大胆表白。
他读得懂自己的心思。和自己的想法躲躲藏藏,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那样对于一个经历过感情长跑的成年人来说,未免太没意思——
他对傅凌清有好感。不是一点,是很多。
他的肩不再将人向后拱,手臂垂在身侧,轻声反问傅凌清:“你想试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