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沐浴露突然滑了一下，秦然没抓稳，一用力，沐浴露就被挤了几滴在他刚拿进来的T恤上。

“林亦琛……”秦然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了直接推门出去把林亦琛拖进来揍一顿的冲动。

“同桌，你怎么了？”没听见里面的动静，林亦琛正欲再敲一敲门。

他站在浴室门外，还没动作，门忽然就从里面拉开了，只留了个小缝,热气一缕缕的还在往外冒。

林亦琛垂了下目光,也不知道秦然在门后在打什么主意,一直不出声。

他抱着手臂好笑地靠在一边的门框上,打算看看秦然想干什么。

过了会儿，某人才终于肯从那条缝里探出半个头，浴室里的热气迅速蔓延着，他的眼底也像是弥漫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

林亦琛眸光轻动，眼神不明显的黯了一瞬。

秦然清了清嗓子，看着他慢慢说：“你能出去一下么？”

林亦琛的目光带上了一点探究的意味：“为什么？”

“……”

秦然有些想骂人了，这人到底哪来儿的这么多为什么？

他独自闷了好半天，才解释道：“衣服脏了，我要去拿衣服。”

“我可以帮你拿。”

“不用。”

“那我可以转过身。”

“不要。”

秦然在浴室里快被热气憋死了，但是这大白天的，要是让他在林亦琛面前裸着上半身走过去走过来的，他肯定做不到。

就刚才林亦琛看他那个眼神，秦然总觉得自己就这样走出去，绝对就是羊入虎口。

林亦琛力气本来就比他大一些，秦然不敢保证自己入了这虎口还能轻易的逃脱掉。

两人对视了片刻，秦然心说算了，他松了握着的浴室门把手，打算倒回去穿昨天穿的那件短袖，大不了等会儿进来再洗一遍。

他刚一松手，视线就黑了。

林亦琛一只手摁着门，门缝就这么被推开了一小半。

另一只手扶着门框，浴室里昏黄的灯光渐渐模糊了两人的视线。在秦然转身的上一秒，林亦琛稍稍低下头，吻住了秦然。

这一吻落得有些猝不及防，秦然睁着眼睛愣了几秒钟，宕机的大脑才开始有了反应。

他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回应起来。

这个吻并不深，很浅的一个，却还是让秦然有些腿软。

咔哒——

卧室门的一声轻响将秦然从余韵里撤回了神。

等他回过神，林亦琛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秦然不担心卧室门会突然被林亦琛打开，因为他太了解林亦琛的性格了，林亦琛要是真想看，那刚才可能就不止一个吻这么简单了。

但他还是动作迅速地跑出浴室去衣柜里拿了另一件白色的T恤，转身的时候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从联系人里翻出某人的聊天框，想了想，动手打字发了条微信过去，然后掉头回了浴室。

其实秦然只猜对了一半，林亦琛想看是真的，但他不太会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

他要等秦然，慢慢地将自己一点一点，全部完整地剖开在他的面前，到时候就算秦然想逃，他也不会松手了。

-

两人的午饭就简单的吃了碗面，林亦琛亲自下厨的。

秦然埋头嗦了口面，没想到这面的味道意外的还不错。

才没吃几口，秦然忽然就想到了昨晚意识彻底昏睡过去前，秦越推开大门看他们的那一眼。

他嗦面的动作顿了顿，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最后等碗筷都收拾完了，秦然实在忍不住，才在一旁看似不怎么在意地问林亦琛：“昨晚，我爸有说什么吗？”

林亦琛垂眸认真地看他：“讲了同桌你小时候。”

秦然把厨房的灯关了，和林亦琛一起走了出去，有些不解：“我小时候有什么可讲的？”

还没等秦然回忆自己的小时候，就又听林亦琛缓缓开口道：“还讲了他们的过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然此刻就算再茫然也彻底明白过来了。

“嗯，”秦然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后脑勺往后靠着，表情没什么变化，“我爸和顾……”

秦然抿了抿唇，把嘴闭上了。

其实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顾景行，他也曾想过，如果没有那场意外，顾景行应该也会是他的父亲吧。

关于秦越跟他提到过的那些，秦然也试着去回忆过，可大脑始终是模糊一片，他尝试了许多次，可仍旧想不起任何一丝有关于顾景行的事。

包括秦越说顾景行出意外那天，才两岁的他哭了整整一天，吵得孤儿院其他孩子整晚没睡着觉那件事，秦然都没有丝毫印象。

一次偶然的机会，秦然从家里边收藏室里的一个箱子里翻出了那张照片，当他看到旁边站着的那个算不上陌生，可又实在不熟悉的人时，一股莫名难过的情绪瞬间纷至沓来。